卻說,到了當日晚間,城中搜索還是一無所獲。
對此,杜恆心裏慌不慌不得而知。
杜嗇倒是平靜。杜恆相信他早就收到了消息,不過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的意思。
到了第二日,城門就開了。
另一隊官兵過來替換了城門口的守兵。
不僅如此,盤查的忒是厲害,而且只允許城中的人出去,不允許城外的人進來。
一架牛車上,放着滿滿幾桶的泔水,這些都是要送到城外的。
到城門口之時,守門的士兵都捂起了鼻子。
送泔水的是城中老人老甘,他這活計做了三十年了。
不過今日有些不同,昨日關了城門,泔水未送出去,今天這泔水也就格外的多,味道也是格外的大!
不過,該盤查還是要盤查,守兵隨便盤查了一番,就放行了。
上頭沒說查什麼,只含糊其辭貌似要查個大人物,此大人物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聽說本領高強。
不過他們早就做好了佈置,若是有厲害的修士穿過城門,那城門處的殺陣就會啓動。
老甘再怎麼着,也不像是會和大人物搭上關係的人!
再說,那味兒也太大了!
那桶雖然大,可也沒法裝下人吧?!
連十歲小兒都裝不下。
他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腦袋擔保,若是那桶中有人,他們腦袋都不要了。
那牛車慢悠慢悠的就出城了。
老甘倒是一路高歌,姿態閒適,前面有塊石頭,被牛車的輪子軋了一下,那泔水撒出來一點,撒在地上。
老甘也不在意,撒點泔水怎麼啦,太正常了。
一路唱着歌,過去了。
而那地上的泔水殘渣,在日頭的暴曬下,慢慢的,也幹了。
那些爛菜葉什麼的,就融進了泥土地裏,和泥土融爲了一體。
又幾隊人馬來來往往走過,然後傍晚,老甘的空空牛車又慢悠慢悠的過去了。
日頭西斜,天色昏暗。
逐漸,黑夜來臨,月亮高掛,星子閃耀,再然後在黎明之際,那處融進泔水的泥土突然鬆動了。
從裏面鑽出一根細長的藤子來。
那藤子跟詐屍一般,猛然從土裏彈起來,然後邁開她的根鬚,竟然像人一般跑遠了。
這一跑,就跑到一棵樹下,然後她靠着樹,就是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還以爲會吐出多少東西來。
只可惜,雷聲大,雨點小。
除了面前可憐的溼了那麼小兒拳頭大的一小塊地兒,啥也沒有。
連意只覺得自己差點沒把膽汁給嘔出來。
爲了白家她也是拼了。
五感敏銳之人真不能幹這事,封閉了五感又怎樣?
這會子風吹日曬不知道多久了,連意剛把五感打開,那股子把她薰暈的味道還是如影隨形。
差點沒把她送走!
給自己施了十遍淨塵術,連意才緩過來。
她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了當場,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白家人肯定要救,而且越快越好。
白凡在如此戒嚴的情況下,是沒法出城的。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城的只有她罷了。
那就只能她自己辛苦一點了!
順着雙巳界地圖和尹掌櫃記憶中的那幾個窩點順序,連意只花了兩日就到了凰東城城外。
此城中,一處名叫酒巷的酒肆,是魔兵校尉黃掌櫃的駐點。
凰東城不僅距離桑城最近,而且據說這位黃掌櫃給旁人種魔種的速度就僅次於尹掌櫃。
也就是說,若是硬要分個三六九等,這位魔兵校尉佔據如此有利地形,又有如此成績,沒準不大不小也算是一個杜恆的心腹人物。
她進城依然不走尋常路,懶得露臉,直接就化成小藤,攀在一姑娘的一籃子饅頭底下,過了城門。
連意享受的一聞再聞着松嫩喧軟的饅頭,真恨不得在裏面打幾個滾兒,比起前幾日她不是泡在臭水裏就是風塵僕僕的趕路這次選的可太可她心意了!
一路無驚無險的過了城門,連意還跟人家姑娘回了家。
趁着姑娘不備,鑽進了姑娘的閨房之中,給自己易容打扮之後,才消失在此。
那姑娘今兒是去外祖家省親歸來,得了外祖母包的大饅頭歸來,本就心情很好。
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喫過飯,分享了饅頭,回了自己的小屋,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梳妝檯上放着一個金元寶。
她揉揉眼,再揉揉眼,連動都不敢動,半晌,終於確定了!
她一把上前,顫抖着手捧起金元寶:“娘哎!”
做夢都做不到這樣的好事,難道這天上當真會掉餡餅不成?!
送了人家金元寶的連意此時已經到了那酒肆,藉着打酒的機會,她就確定了那黃掌櫃是何許人了。
這黃掌櫃一臉諂笑,一副奸商的模樣,有時候看似很親切好說話,可間或間,旁人不注意之時,似有窺視的目光掃過來,連意捕捉到了,正是這黃掌櫃。
他那哪兒是看人啊,分明是掂量貨物的眼神。
他身上自然也是貼了斂息符的,可是這於連意沒用。
更何況,他面前也放了一個和尹掌櫃那兒一般的算盤。
這是他們魔兵校尉的身份令牌。
和尹掌櫃比起來,這位看來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連意分明看到了和尹掌櫃的密庫之中擺放魔種一模一樣的匣子。
他居然就把它放在手邊。
是準備有看的上眼的當場下手麼?
買完酒,連意若無其事的轉身,卻是沒走,而是在周圍引去了身形。
靜靜等待。
天色一晚,她見酒肆後門出來一道影子,連意看的真切,就是黃掌櫃。
他一路走,連意一路尾隨着。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他走入一處巷子,到了巷尾一處府邸處,他下意識的東張西望了一瞬,雖然動作細微,但還是讓連意察覺到了。
再看那府邸上分明明晃晃寫着“黃宅”二字,連意心中已經七八分肯定,莫不是這兒就是關着白家修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