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別呀，我說就是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那九星連珠可是我給你的！”
九星連珠？蒼淼界？
連意恍然想起了幾個片段，那是在眉昆界赴死之前，腦中閃過的場景，藍皮當時從一個他救了的人那兒得了一本書，還獻寶似的拿到她面前來，被她噴了一頓，說他被人騙了……
“你認識藍皮？”
“你記得藍皮？”這倒是讓那人震驚了，他單手託着腮，做思考狀。
連意挑挑眉，果然認識嗎？
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她沉默的低頭掃了眼那金碧輝煌的龍椅，然後自己從昆布囊裏拿出了個藤編的小椅子出來，坐下。
那人輕笑：“幾萬年呢，你都從妖變成了……唔，半妖，怎麼這臭脾氣還如往昔，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我？！”
連意笑着擺擺手：“客氣客氣，讓我來猜猜，你不會就是灝恆吧！”
灝恆挑挑眉，遙遙敬了連意一杯酒：“聰明！”
“怎麼猜到的？”
連意連眉頭都沒挑一下，她用手指了指灝恆：“是你告訴我的啊！”
“你這神識都修成分身了，這能證明一點，你是個通曉古修修煉之法的修士，另外，還有你這兩名侍女！”
“這不是真的人，是機關術！”只是極其出神入化罷了！
“真是神乎其技！”那兩個侍女臉上嬉笑怒罵，神色生動，而且還有修爲，誰能想到她們不是真的人呢？
要不是連意自修煉斂息術以後，對於氣息比較敏感。
那兩個女子，這氣息和人有些些微的差異，倒是和芥寂大師的銅人比較像。
連意就要被他矇混過去了！
這樣，就能解釋，爲什麼她會被發現了，她畢竟是個假冒的，在這啓疊界的機關術鼻祖面前，別說是她這個假貨，就是芥寂的大師的銅人陣，估摸在他眼裏，也是粗劣的很。
畢竟，芥寂大師的銅人陣，就是他放了自己神魂的那個，神情也呆板的很。
這其實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境界差異太大。
“能聽到你誇我，真是不容易，我真是太感動了！”
“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啓疊界大家口中的灝恆！”語氣中有那麼一絲掩飾不住的洋洋得意。
的確，這樣的成就，以一己之力改變一界，連意覺得他還是有資格得意的。
只不過，他這洋洋得意的口氣連意就是覺得不順耳。
“你是古修士？！”
灝恆點點頭：“是啊。”
“你是被藍皮救了的那位蒼淼界修士？”
“你果然記得這些。”
灝恆笑笑，笑容裏有些瞭然：當年的連意就是用九星連珠陣，爲廣眉界謀得那一絲生機，她記得關於九星連珠陣的一切，再平常不過。
只是，很可惜，這仙界冷漠，無情無義，如今，怕是如今的連意能夠轉世，都是當年她自己給自己埋下的一點兒生機衍化。
也許是天道對她的憐憫！
灝恆突然不笑了，眼底深處，有一絲憐憫和一絲刻骨的恨意。
他們憑什麼都成爲仙界的犧牲品呢？！
再一擡頭，灝恆又恢復了嬉笑的表情。
“知道這啓疊界是什麼地方嗎？”
連意搖搖頭：“這個界域似乎和我們那兒不同。”
連意斟酌着字眼，這裏的一切都很奇怪，連意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這兒不是一個好地方。
其實如今的啓疊界花團錦簇，欣欣向榮，大家的日子過得真是不錯，可是連意記得她看過的啓疊界的典籍，在灝恆來之前，這兒貧瘠荒漠的土地，一望沒有盡頭的苦難日子，人們被囚禁在其中，哪兒也去不了，彷彿生來就是要來受苦的……
突然，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涌上心頭，連意一臉驚疑的瞪着灝恆。
灝恆讚賞的一笑：“這你也能猜到？！你是真的聰明，只可惜運道太差！”
連意沒搭理他的人身攻擊，只是問出內心的疑問：“這真的是個……牢房嗎？”
灝恆點點頭：“這兒是仙界著名的發配之地，專門關押那些在仙界之人的眼中，罪大惡極之人，先是受得滅世神雷之苦，元神沒有寂滅之人，就扔在這發配之地，永生永世！”
連意：“……”灝恆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可是連意就是能感覺到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情之下，有一股刻骨銘心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若是這兒是仙界的發配之地，倒是真說的過去，這兒的時間和她們眉昆界的差距大約是十倍，自古就有仙界一日，地上十日之說。
發配之地再怎麼說，都不屬於他們修仙界域。
連意若有所思。
灝恆指指這霧氣縹緲的廣袤之地，道：“如今，啓疊界的人都叫這兒爲飛仙之地，但是在曾經，凡是被送到發配之地的仙，無論是什麼修爲，都要在這兒受雷擊之苦，多少仙魂在這兒灰飛煙滅，又有多少仙在這兒含恨而終呢！這兒可不是一個吉祥之地。”
“連意，說起來，咱們不僅是故交，其實更是同病相憐之人。”
“若是讓我來說，這啓疊界的人哪裏是要供奉我的香火，應該給你供奉永世香火纔是。”
連意目光一凝：“哦？怎麼說？”
灝恆不答反問：“五萬年前，飛昇通道爲什麼會從虛空中消失，而飛昇塔橫空出世？此事你不覺得蹊蹺嗎？”
果然？！連意心說，這灝恆就算不是親歷者，也是當年之事的知情人。
而這事，聽灝恆的意思莫不是和她也有關係。
“正是你，憑藉一己之力，挽救廣眉界的蒼生！只可惜，廣眉界的人可還記得你？！”
灝恆緊緊盯着連意的眼睛，希望從裏面看到一些別樣的東西，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看到什麼？就是覺得連意不應該如此平靜。
他突然臉色整個陰了下來，幾欲滴出水來，他眼神一掃，身邊那兩個少女就瞬間化成霧氣消失了，連帶他身邊的桌案，連意身邊的那一張龍椅，全部化霧消失。
他“倏”的一聲從龍椅上彈起來，居高臨下的睥睨連意：“你爲什麼沒有反應？連意？！你果然還像五萬年前一樣討厭！”
連意擡頭，目光平靜的直視他：“有什麼可生氣的，就算真是如此，與現在的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