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是誰生病了嗎？”
顧堯皺了皺小鼻子，他是打從心底不喜歡醫院這個地方。
全是刺鼻的消毒水不說……
還很容易讓人感覺到心情不好。
“嗯，我帶你去看外婆……”
顧曉曉摸了摸顧堯的頭，心裏還是很緊張，萬一張芷不喜歡顧堯怎麼辦？
於是，便格外細心囑咐顧堯，“等會你嘴巴要甜一點……外婆生病了很難受，你要陪外婆多說說話！”
“好的，我知道了，”顧堯握起小拳頭，覺得自己這是臨時被施加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任務，一定不能讓媽咪失望！
顧曉曉看着顧堯這幅人小鬼大的樣子，心裏本來那麼一丁點擔憂蕩然無存。
這麼可愛的小人兒，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
“到了……”
因爲顧曉曉之前已經來過一次，張芷具體的樓層和病房都記得，所以她也沒有等厲風爵在前面帶路，車子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下之後，直接牽着顧堯加速往前走，還有幾分刻意和厲風爵保持距離的意思。
“媽咪，厲叔叔還沒過來……”
顧曉曉想加快步伐，和厲風爵拉開距離，顧堯卻是不如她的願，抵着足尖，就是要在原地等厲風爵。
還把理由說得信誓旦旦，“老師說過，不能把同伴落下！”
得……
老師那一套都搬出來了。
看來是沒辦法了。
顧曉曉牽着顧堯站在原地，等厲風爵走過來。
厲風爵見顧曉曉竟然停下腳步等他，有點受寵若驚的同時，愣住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牽起顧堯另外一隻手。
“我感覺我要起飛咯……”
顧堯顯然很高興，第一次兩隻手都有人牽着，這讓他感覺自己心裏沉甸甸的，於是整個人就像一隻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
顧曉曉看着和自己隔一個人的厲風爵，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這樣的場景……
怎麼感覺像是一家三口呢？
“我想去個洗手間先……”
顧曉曉不願意讓自己多想，鬆開顧堯，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之後，出來，就擅自走進電梯，和厲風爵還有顧堯同時拉開距離。
“好像是十六樓，對吧？”
電梯裏的人有點多，顧曉曉又是發燒剛好，這樣空氣不流通的環境，讓顧曉曉感覺很難受，不停地往電梯裏面退。
退到無路可退的時候，顧曉曉靠着電梯牆壁，然後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個老煙鬼，雖然此時此刻他沒有抽菸，但他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種濃郁的煙味……
“咳咳咳咳……抱歉……”
咳嗽聲在尚且算是安靜的電梯之中，格外吸引人注意，顧曉曉只好捂着嘴巴，拼命地低着頭，把自己的臉憋得通紅，只爲了不影響別人。
倏地——
顧曉曉感覺從指縫間漏進來的煙味不見了。
取而代之是一種別樣令人心安的味道。
顧曉曉擡起頭，就看見厲風爵抱着顧堯，不知道什麼時候，擠到了她的面前……
這樣的環境，和厲風爵四目相對，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能說些什麼，只感覺厲風爵這麼站在她的面前，把她護在角落裏，這一瞬間，在顧曉曉眼裏，彷彿像是看見了天神降臨。
“叮咚——”
醫院總共也就是二十層樓。
到了十六層，其實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但顧曉曉和厲風爵，就這麼維持着這個姿勢，一直到鋼化玻璃門緩緩打開……
“出去吧……”
顧曉曉有點尷尬，因爲那一刻心裏詭異的悸動，便忍不住找話題，“你把他放下來吧！”
“都五歲了，不用一直抱着了……”
顧曉曉說着，看了厲風爵的臉頰一眼，又不敢多看，迅速收回目光。
顧堯聽見顧曉曉這句話，卻是迅速摟住厲風爵的脖頸，用自己還帶着些許奶氣的聲音道，“我不要下來，我就要爸……厲叔叔抱着！”
“那你們就這麼粘着吧……”
這要是換做往常，顧曉曉肯定眼睛一瞪，就開始教育顧堯了，但是現在，顧曉曉知道，自己若是開口教育顧堯，厲風爵肯定要幫腔，那……那就隨他們去吧！
他們愛怎麼樣怎麼樣！
反正又不是她抱……
她胳膊又不會酸。
顧曉曉熟門熟路地往張芷病房走去，推開門，就看見吳天海正拿着一張報紙，在給張芷讀報……
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射進窗戶，再加上吳天海動聽的嗓音，顧曉曉有點恍惚，這真的不是電視劇裏刻意設置的場景嗎？
吳天海見顧曉曉來，卻是迅速合上報紙，從凳子上站起來，“曉曉來了啊……”
病牀上的張芷聽到吳天海這麼說，看了顧曉曉一眼，便把斥責的目光轉向吳天海，“是你打電話讓曉曉過來的？”
“我都說了，不用打擾她……”
張芷說話有力無氣，不僅僅因爲她剛剛做了切胃手術，這幾天都不能進食，全靠營養液葡萄糖維持生命基能，更因爲最近她體內積水，醫生每天都過來抽積水，這個過程，實在是太痛苦……
“沒有的事，吳叔叔沒有打電話給我，他就算想打，也沒有我的號碼呢……”顧曉曉看張芷比剛動完手術那一天看着還要憔悴，一個沒忍住，就感覺眼眶難受的發脹，但是在張芷面前，她卻還敢沒有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透漏出來，怕影響張芷的情緒，愣是扯出笑容，笑嘻嘻地道，“我猜你住在醫院，估計都忘記今天是週五放假了……今天我可是特地把你的小外孫帶過來看你……”
顧曉曉話音剛落，一直走在她後面的厲風爵和顧堯便一起推開了門。
“堯堯，過來……”
顧曉曉朝着顧堯揮了揮手，顧堯接受到治病，從從厲風爵身上掙扎着下來，然而走到顧曉曉身邊，對着張芷甜甜叫道，“外婆……”
“我叫顧堯，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我經常聽媽媽提起你哦……”顧堯本來看見張芷身上還插着管子，有點害怕，但想起顧曉曉之前說的話，愣是撐着笑容，對着張芷膩歪地道，“你要趕緊好起來哦！媽咪說，等你好起來，她就帶我去喫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