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過長髮就顯得麻煩了,她想着去剪個頭髮染個色,否則以易城現在這樣晝夜溫差大的氣候,白天得捂出一頭汗來。
“該死的月嫂這不讓喫那不讓喝的,簡直跟坐牢沒什麼區別!懷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戒口了,生了還說會過奶不讓喫,把產婦當犯人一樣看着真煩!”
商業廣場上,楚馨兒抱着剛滿月的兒子四下尋找雪糕,易城的春天就是這樣,白天熱得冒汗晚上又要穿毛衣,她在家憋了好多天沒喫雪糕,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乾脆把月嫂給甩掉偷偷跑到外面冰室喫個痛快。
她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巴不得所有男人的視線都貼在她身上,只有這樣她才能高昂起驕傲的頭顱,擡頭挺胸地走在人羣中。
因此她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鮮豔的衣服在人羣中格外扎眼,宋佳微遠遠地就看見她像只高傲的孔雀,正以俯視衆生的神情走過來。
忽然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從楚馨兒的身後繞到她的前面,二話不說搶過她懷裏的孩子撒腿就跑,楚馨兒愣了半會才反應過來,驚恐萬狀地大喊:“搶孩子啦,救命啊!”
她跟在男人後面踩着恨天高追着,跑得急了一個骨碌給摔地上,腳腕扭傷痛得齜牙,她脫掉高跟鞋瘸着腿繼續追喊:“救命啊,搶孩子啊!救命啊!”
往往出了事纔看透人心薄涼,楚馨兒喊得聲嘶力竭,路人也只是以着同情的目光看她,連扶她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替她出手救人,見男子氣勢沖沖地抱着孩子跑過來,大家皆是默契地讓開一條道。
這種人都是亡命之徒,現在的人誰不是拖家帶口的,他們不能出事,家裏還得靠他們撐着,再說了,別人的孩子被搶,他們也不會少一根頭髮,萬一出手相救丟了自己的性命呢?不值當!
男人抱着孩子一路狂奔暢通無阻地朝着宋佳微的方向直奔而來,他懷中的嬰兒被驚醒正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落到男人的身上,楚馨兒已經遠遠地被甩在後面,她已經絕望了。
孩子是要不回來了,這寡情的社會。
宋佳微看着男人懷裏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蛋漲得通紅的,小手往着楚馨兒的方向亂甩。
宋佳微動了惻隱之心。
多麼可憐的孩子。
她隨手抄起冷飲店擺放在門口的椅子,對着直奔過來的男人的膝蓋猛然砸去,男人喫疼往前栽,懷裏的嬰兒鬆了手往地上墜,宋佳微早已做好準備,一個箭步將嬰兒牢牢抱住摟在懷裏。
男人想起身搶回孩子,宋佳微先一步反應過來,以高跟鞋鞋跟揣在他的小腹,疼得他蜷縮着身子捂住腹部,而後她接着往他腳上踩了一腳,讓他疼得起不來。
附近巡邏的民警聽見楚馨兒的呼救聲匆忙趕來,見狀掏出別再腰間的手銬將男人銬起。
宋佳微替嬰兒擦拭着眼淚,輕撫他的後背用柔和的聲音說:“乖,乖寶寶,不怕不怕。”
她看着嬰兒平靜下來衝着她傻乎乎地笑着,心裏一陣發酸,如果她的寶寶能夠順利出生,一定也像他這麼可愛。
楚馨兒追了上來,一把抱過嬰兒喘着氣說:“寶寶不哭不哭,媽媽沒用,沒抱穩你讓別人給搶了,乖啊。”
楚馨兒的孩子被搶了知道心疼,怎麼就不想想她那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的寶寶!
安撫好嬰兒後楚馨兒才正視宋佳微,她在大學的時候沒見過宋佳微,因此很是客氣地說:“謝謝你,請問怎麼稱呼?我讓我丈夫好好感謝你!”
宋佳微凜然說道:“不用了。”
她眼裏的恨意讓楚馨兒莫名有些發毛,一晃神那種恨不得削皮拆骨的恨意消失不見,楚馨兒皺皺眉頭,大概剛剛是她看錯了吧,她和這個女人的第一次見面,怎麼可能得罪過她。
警察一番盤問附近的人後大致瞭解了情況,客氣地走到宋佳微身旁說:“這位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做筆錄。”
宋佳微有些糟心,好好的一個下午給浪費了,她點頭跟着上了警車,楚馨兒只是被搶了孩子,當場隨便問了幾句便讓她自行離開了。
還是總警察局,還是那個咄咄逼人的警官,他將巡警在附近調查的資料以及監控看了一遍,板着臉把資料重重地扔在桌面上說:“宋佳微,那個男人現在要告你故意傷人,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我故意傷人?是他拐賣兒童在先,我是出手幫你們抓賊!”宋佳微真不明白這個男人是怎麼坐上高位的,好賴不分竟然說她故意傷人?
警察點了根菸,將電腦顯示屏轉過來對着宋佳微,他伸手指了指屏幕裏躺在地上捱揍的男人說:“是,他是拐賣兒童,但跟你可以對他
動手是兩碼事,宋佳微,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把孩子搶回來時對他打的那一下就算了,事後你還補了兩腳,他當時躺在地上並沒有要對你動手,你這不能屬於正當防衛,所以他反咬你一口,現在正在醫院驗傷。”
“你們警察抓人還會等小偷反抗才下手?”
“你!”警察頓時噎語,而後猛地一拍桌子說:“你也會說是我們警察,你只是普通居民,沒有對疑犯動粗的權利!要是把人給弄沒了,你這就構成了蓄意謀殺!”
宋佳微沉默了半晌,才清冷地說:“警官,你的法律意識真好。”
然後她便靠着椅子閉目養神,不再開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非要說是故意傷人,她還能說什麼?
兩人就這麼僵持不下,大概過了半小時後,警察的徒弟,也就是上次那個接手繼續對她精神施壓的年輕警官走進審訊室,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他遲疑地看向宋佳微,無奈道:“你走吧,有人來保釋你了。”
宋佳微眼珠轉了轉,起身離開審訊室。
審訊室外章竟澤正和警察局局長聊着什麼,見宋佳微出來後他連忙上前“關懷”宋佳微的狀況,詢問她的警察是局裏最可怕的老警員,她又是章竟澤的人,可千萬不能讓老警員給問奔潰了。
索性他在宋佳微眼裏並沒有看到渾濁或者迷茫,她休息了半個小時現在特有精神地回視着他。
一番虛僞的奉承和“關懷”後,章竟澤帶着宋佳微離開了警局,章竟澤剛好在附近談生意,祕書接到了年輕警官的電話說是宋佳微被拘了,他便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