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吳萬全沒怎麼看過他練劍,吳婉兒也對他的招式不太熟悉,可畢竟朝夕相處,一些細微之處反倒比劍招更容易暴露,此乃其一。其二,他雖然少在江湖走動,但好歹擔了個天才劍客的名頭,上門來挑戰的也有過幾人,雖然後面吳萬年都找理由躲了開,可到底不敢說圍觀的看客中無人認得出。
兩相逼迫,吳萬年這劍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
229號眼珠子滾了滾,不明白爲什麼這位吳情公子突然一臉爲難的樣子不要懷疑他怎麼從半張臉上看出了這麼豐富的表情,只看握劍的一個動作,便知其毫無戰意。
難道是看不起我剛纔耍過的招式
人一旦有了懷疑,便如鄰人疑斧,自己就會給自己找各種理由作證。229號盯着吳萬年腰間的劍看了一眼:他明明擅刀,與我對戰卻偏偏拿了劍上臺,那就是覺得與我對戰,不配用刀。
視線轉移,看向吳萬年的這身衣服。
這身衣服還是早上宋穀雨特意爲其挑選的。對戰者無不是清爽打扮,只求不礙手礙腳,可宋穀雨不喜歡吳萬年穿成那樣,她覺得吳萬年現在的這張臉合該好好拾掇拾掇,特意挑了個衣袂飄飄,仙裏仙氣的長衫,輕柔通透,無風自動,端的是裝逼。
可這身衣服在229眼中便是又一種解說:他竟然連正經的對戰衣服也不穿,可見是完全沒有將我看在眼中
剛纔他看我耍招式時是不是在暗自嘲諷,覺得我不自量力,這種水準連他們天宮燒火的下人都不如,根本就不能入眼一定是這樣,不然他此時爲何躑躅不動,左顧右盼,竟視我於無物
229號成功把自己腦補得出離了憤怒,大喝一聲,赤紅着雙眼,揮着刀就砍了過來
吳萬年:糟糕我還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系統:別猶豫了死到臨頭哪裏還有心思想這許多
刀刃磕在了劍鞘上,229號氣得眼皮直跳,“還不拔劍”
吳萬年:“壯士,你,你先等等”
229號已經氣得直喘粗氣,怒道:“天宮欺人太甚喫我一刀”
吳萬年顧不得形象,縮頭一躲,翻身在地上滾出老遠,那229號萬想不到此人竟似毫無功夫的凡夫俗子,這種窩囊的原地打滾法兒,他自學武以來,從未有過
吳萬年:還不是小時候被師父打出來的姿勢難看總比丟了命強
229號也失了章法,一頓胡亂揮砍,吳萬年好似受驚的兔子,左躲右閃,腰間的長劍一直都沒出鞘,一身的白長衫已經滾成了泥色,搞得看客們全都目瞪口呆,不知道的還以爲在看猴兒耍戲
莫天涯哭笑不得:“此人爲何如此作態”
吳萬全也百思不得其解,皺着眉頭,擔憂的表情時隱時現。
秦楚冷眼旁觀,插嘴道:“大概是學藝不精,真上了臺就漏了餡兒。”
吳萬全暴怒一聲“你閉嘴。”秦楚嚇了一跳,有些哀怨地看了眼莫天涯,可在吳萬全面前,莫天涯天生就帶着類似對父親般的敬畏,且他深怕吳萬全以爲自己跟這位美女不清不楚,那句“未必是妹婿”的話實在讓人心驚,故而裝作沒看見,說起其他,“該不會是有所顧忌,不敢拔刀”
吳萬全卻拿眼去看宋穀雨,聖女正翻着大白眼,跟身旁的啞巴隨從不知說了些什麼。在吳萬全看來,如果這位天宮傳人真的顧忌誰,那必然是這位花憐教的聖女。畢竟算起來,聖女也算是人宮血脈,難道是他們私下裏有什麼齟齬
吳萬年艱難地從地上起身,腰間的佩帶躲閃間崩斷,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這麼下去不行。”
系統喊得嗓子都啞了:你終於意識到自己不行了上啊年年站起來
吳萬年蹭地一聲,拔出了手中的長劍
他終於拔劍了
229號神情一凝,目光如炬,滿眼的期待和戰火,整個人都抖擻了起來。
看客們更是激動不已,明明該是一場精彩的對決,可偏偏搞成兒戲。這天宮傳人當真與衆不同,不但不顧形象,還不怕死現在終於拔劍,是真正開始認真了嗎
吳萬年扔開劍鞘,緩緩地挽了個劍花。臺下,宋穀雨和吳萬全同時虎軀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臺上,一身塵土的人。
他想幹什麼
229號同樣一愣,繼而大喝一聲,揮刀而來然而吳萬年這次並未打滾躲避,反而雙手握劍,橫擋而上,刀刃碰上劍刃,一路火花加閃電,四目相對,滔天的戰意噴薄而出
229:“就讓我見識下,天宮的能耐。”
吳萬年:“如你所願。”
刀劍同時變向,竟是在短短几息間,舞得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莫天涯看得十分激動,這精彩絕倫的比試才配得上武林豪傑的身份,只是對這位吳情公子之前的作態十分費解,“他有如此實力,爲何之前一力忍耐”
秦楚姑娘嘴角一瞥,哼聲道:“裝模作樣,譁衆取寵。”
吳萬全抽出長刀飛插至她腳尖前,秦楚姑娘一聲驚呼,莫天涯嚇了一跳,柳茹玉也不贊成地勸吳萬全消消氣,不可在此時鬧開,吳萬全並不是個會顧忌別人感受的性子,冷聲道:“蠢貨,你仔細看看他們兩個的招式”
吳萬全這聲蠢貨自然是對着秦楚而去,然而莫天涯卻真的細看臺上二人的對招,不一會兒就驚呼起來,“這怎麼可能”
吳萬年所使的招式,竟與229一模一樣
難道在開場前,229當着他的面兒耍了幾招便讓他記住了而最開始的狼狽躲避,不過是在試探229的武功路數
短短時間內竟能將他人武學融會貫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種悟性,這種天賦,不愧是妙化宮天宮傳人
宋穀雨盯着臺上看了半晌,嘀咕道:“搞什麼他竟真的沒有一絲內力”
啞巴單手打着啞語,簡言道:他經脈盡毀,一生都與內家心法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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