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宋穀雨離開武林盟後,她們兩人的第一次重逢。明姑滿是驚詫,因爲宋穀雨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她尤記得那個歇斯底里的小姑娘,凡是來客房探望的人都會無差別地被攻擊打走,她聽不進去任何話,也不想聽任何話,袁立等一派主事們也不好跟個丫頭計較,只說她受了邪魔的蠱惑,要找憐花教主要說法。
宋穀雨聽夠了這些人的廢話,在吳山剛繼位後的某一天,帶着她的啞巴隨從突然消失不見,此後花憐教也銷聲匿跡,少在江湖遊走,就連每年都會供應的大還丹也斷了貨,多少門派想要重金購買,而花憐教卻再也沒有賣出過一顆。
而武林盟對花憐教的制裁更是無聲無息,短短三年,花憐教這個名字說出來,都讓人覺得陌生。
明姑看着這個原本張揚又霸道的姑娘變成如今陰沉冷漠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要露出個友好地笑容,卻見宋穀雨先一步露出個十分不友好的笑容,然後從懷裏掏出另一個紅色的面具這面具與吳萬年的那個十分相似,只是在那邪惡笑臉的眉眼出雕琢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乍一看跟吳萬年的那個竟是雌雄相配,同樣的笑容弧度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難受至極。
宋穀雨帶上面具,抽出銀鞭,直接甩了過來
明姑不善近戰,貼門躲避,這一鞭子毫不留情,直接將門板抽了個對穿,明姑驚詫地看她一眼,飛速地搭弓射箭,宋穀雨腳步一轉躲開這支箭,扭身又是一鞭子,這一次明姑避無可避,宋穀雨的身法較三年前大有提高,明姑連退數步,那銀鞭的尾端依然朝着她的正面夠來,明姑不得不彎腰躲避,鞭尾擦着她的鼻尖兒而過,掃過的勁風割破了她的鼻頭,殷出絲絲血跡來。
破成爛木頭的門把裏面邊打架邊說話的吳萬年和花雕吸引過來,兩人扭頭一看,只見這兩個女人動了真火,這是要拼命的架勢
花雕盯着宋穀雨的紅面具大驚:“怎、怎麼又來一個”
吳萬年:“拉開她們。”
兩人齊齊罷手,奔着兩個女人而來,花雕一把將險些掉下樓層的明姑撈起,吳萬年則抓住宋穀雨的鞭子,壓下她下一波攻擊的起手勢。
明姑抹了把鼻子上的血,怒目而視,花雕正想安撫一番,熟料武林盟的人恰在此時趕來,他們直衝而入,指着樓上的四人高喝道:“他在那兒”
“盟主有令,務必不能讓這廝走脫了”
吳萬年抓着宋穀雨就跑,花雕哇呀呀一聲,在後面裝模作樣地要追,明姑抽出一箭瞄準了吳萬年懷裏的宋穀雨,而宋穀雨恰在此時回頭來看,兩人四目相對,隔着老遠依然火花四射。
吳萬年捏着宋穀雨的下巴把人臉轉過來,“逃命呢,看什麼”
宋穀雨嘴角一抽,甩出鞭子,將堵在樓梯上的武林盟弟子擊飛。
“包圍他們”
兩人抓着繩索,蕩着這仙氣十足的椅子到另一邊,再縱身一跳,成功落地。
而武林盟的追兵也及時趕來,吳萬年不欲糾纏,帶着宋穀雨隨便拐入一個房間,一把將宋穀雨推進屏風後面,“你不便露面。”
宋穀雨反手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休想再丟下我”
吳萬年怔楞一瞬,嘆了口氣,掀開兩人的面具,輕啄了下她臉頰,安撫道:“我引開他們,你去找小苗和阿古拓。”又把她的那張自己親手雕刻的面具塞進她懷中,“藏好尾巴,別被那羣人看見。”
說完,他開門而出,面具十分惹眼不需多言,武林盟的人立刻發現了他,“在那裏”
宋穀雨臉頰微紅,收好面具,直接從這空房間的矮窗跳了出去,再繞出前院,從懷裏翻出一張人皮貼在臉上,手法嫺熟,動作利索,再擡頭時,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人,從武林盟弟子中重新擠入岳陽樓,直奔着阿古拓和苗黑子所在的樓層而去。
吳萬年有心吸引,故而一直不緊不慢地引導者這些追兵,看他們追不上了還會停下來等一會兒,直到有人重新發現了他嚷嚷起來,纔再次奔逃。就這麼一路引着,從岳陽樓裏拖拽出長長的一條尾巴,直奔陽城最繁華的街道。吳萬年有心在人羣中穿梭,那些直愣愣的弟子們橫衝直撞,不是掀翻了這個攤子就是推倒了那個鋪子,搞得民怨沸騰,而吳萬年確定他們逐一被氣憤的老百姓拖住了手腳,才幾個縱落間,徹底消失了身影。
等吳山剛收到了雪片般的投訴狀子和袁立灰頭土臉的“帶話”時,險些沒氣暈過去。
“盟主,現在街上的百姓們都不做生意了,全聚集在咱們盟口外,想讓盟主您給個說法。”
吳萬全剛從豐城回來,就見到如此亂局,當真是氣得肝兒疼,“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們是在抓赤面笑魔嗎”
“可那惡人並不騷擾百姓。”弟子苦着臉道:“他只打劫江湖人士,其中許多都是蠻橫多年的人,不欺壓百姓就已經是低調的了,老百姓們甚至覺得這個惡人是在替他們伸張正義”
“狗屁的伸張正義現在隨便個什麼狗東西都能出來伸張正義”
“全兒。”吳山剛斥責道:“慎言。”
吳萬全恨恨地扭過頭,閉口不言,強壓怒火。
“統計下這些百姓的損失,武林盟一力賠償。”吳山剛說道:“海雲,你回來的正好,安撫這些百姓的工作還要交給你。你是武林盟老人,又在陽城頗有盛名,一定要好好安撫,講明利害,不要讓百姓們擔心。”
周海雲領命退下,吳山剛揮退左右,只留下了吳萬全和袁立。
“把你剛纔對我說的話,再對全兒說一遍吧。”
袁立看一眼餘怒未消的吳萬全,小聲重複道:“那人說,要盟主您,小心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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