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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1,喂本王

    被羣臣圍着的顧尚書擰緊了眉,看着自己女兒衆目睽睽之下坐在一名男子腿上,原本他以爲自己會覺得丟臉,但此時卻只擔心顧千雪。

    鄭氏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一張老臉面色蒼白。

    如果地上有個縫,顧千雪一定會跳,不跳不是人!

    她不敢回頭看看雅雀無聲的大殿中,那幾百號人在做什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在看她的熱鬧。

    ——她的清譽,可怎麼辦啊?

    她的頭被迫靠在厲王身上,聞着他身上的淡香,感受他緊繃的肌肉,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將臉埋在其胸膛,把端着酒杯的手舉起來。“王爺,請喝酒。”

    “毫無誠意。”厲王道。

    顧千雪沒擡頭,“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心中把厲王罵了三百六十遍。沒誠意?什麼叫有誠意?現在她坐在他大腿上,能表現出誠意纔怪!

    “您自己看看,你有沒有誠意。”厲王道。

    顧千雪偷偷地擡起頭,看了一眼,卻見,自己手上端着的杯子正好在厲王鼻尖前面,幾乎再有個兩釐米,這酒杯就能懟厲王的鼻子上。

    顧千雪心驚,趕忙將手收了回來,“抱歉,抱歉,我沒看到。”而後硬着頭皮,將酒杯遞過去,壓低了聲音。“王爺,您倒是接酒杯啊?”

    厲王卻冷哼一下,“喂本王。”

    “啥?”顧千雪下意識擡起頭,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厲王卻被她逗笑了,“喂本王,你若再磨蹭下去,或許本王就會改變心意了呢。”

    “改……成什麼?”顧千雪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厲王如刀刻一般的堅硬脣角勾起,低下頭,將自己臉靠在顧千雪的臉旁,兩人幾乎面貼面一般,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本王若改變了主意,就讓你用嘴喂本王。”

    “!”顧千雪嚇了一跳,她絲毫不懷疑厲王的膽量以及臉皮,趕忙道,“不不不,我喂!我現在就喂!厲王殿下您大慈大悲可千萬別改變主意,說着,忽略周圍那些各種顏色的眼神,坐直了身子,將那酒杯小心地放到厲王的脣邊,十分小心地將那瓊漿玉液倒入厲王的脣中。”

    “這樣……可以了吧?我能走嗎?”顧千雪的請求聲音很小,可憐兮兮的。

    太子的面色越發不好起來,可以說鐵青一片,而厲王的面色卻好了起來,帶着一絲淡笑,“菜。”

    顧千雪想罵娘!

    衆人暗暗發出小小的驚呼,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厲王的笑。當然,從前偶爾發出的冷笑不算。

    人的臉皮是種很有趣的東西:若說薄,一張臉皮能將一個大活人活活逼死!若說厚,習慣了、慢慢的也就厚了。

    顧千雪已經破罐子破摔,反正之前在京城的名聲臭,如今在朝堂上的名聲臭,不就是臭名聲嗎?臭着臭着就習慣了。想着,少了之前的窘迫,拿起厲王擱置在一旁的筷子,夾了菜餚,放入厲王的口中。

    若以爲顧千雪就這般忍氣吞聲、委曲求全,那就大錯特錯了。她會反抗的,雖然不敢明面上反抗,但卻可以偷偷的、暗地裏的。

    例如說

    ,這一筷子下去,菜色沒多少,辣椒不少。

    ——辣死丫的!辣得你生活不能自理!辣的你得痔瘡!辣的你一進茅房就哭爹喊娘!

    厲王將菜嚼了幾下,嚥了下去,“酒。”

    “……”顧千雪想抽回自己被厲王抓着的手,卻發現對方的力氣太大,根本不放過她。“喂,你不放開手,我怎麼給你倒酒?”

    “就用一隻手倒。”厲王喜歡捉弄她,從來如此。

    “……”顧千雪就這麼用一隻手倒了就,餵了進去。

    “菜。”

    “……”

    就這樣,一口酒一口菜,在南樾國文武百官極其家眷的衆目睽睽之下,顧千雪便坐在厲王腿上爲其餵飯,當顧千雪被赦免時,幾乎感受到了生無可戀。

    她渾渾噩噩地回了去,迷迷糊糊坐在位置上,情緒卻怎麼也調動不起來。

    裴姨娘撇了顧千雪一眼,冷哼道,“柔兒可不許學這種放蕩的淫婦,真是丟了顧家的臉面。”

    顧千柔早笑得開心,“是,娘您且放心,柔兒纔不是這種人呢。”

    丘安然也看見了全過程,比一般人更迷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顧千雪不是一直喜歡太子殿下,勾引太子殿下嗎?

    晚宴結束,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

    那麼,皇上和皇后去了哪裏?

    皇上自然是尋秦妃去了,秦妃彈完琴後,就回了原本的永賢宮,這裏是她曾經居住的宮殿,自從中毒被厲王接出府外後,永賢宮便大門緊閉,貼了封條,如今蕭條破敗,與那冷宮沒有什麼兩樣。

    “晴兒!”皇上緩步上前,情不自禁地呼喚出口。

    康全帶着一衆奴才,在不遠處守着,隨時上前伺候。

    秦妃回過頭來,一陣晚風冰涼刺骨,她竟想起自己中毒後躺在牀上時所聽見的一些話。

    所有人都以爲她陷入昏迷,在她牀前便少了忌諱。

    “你說,娘娘還會醒來嗎?”

    “不會了,我覺得娘娘是死定了。”

    “啊?娘娘要死?那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用銀子賄賂總管太監,將我們調到別的宮裏唄,便是皇后那裏去不得,但錫蘭妃那般平易近人,定願接受我們的。”

    “你說的對,我們得快些賄賂總管,別讓人捷足先登了。對了,火盆快滅了,我們續了炭火再走吧。”

    “續?續什麼續?我們一會要離開,娘娘也成了活死人,這炭火續給誰用?給鬼用?”

    “嗯,你說的對,我們走吧。”

    秦妃永遠記得,那一夜也是這般刺骨的寒風,火盆滅了,再無人續,房間越發的冷了。她很冷,卻不能動,只能生生的挨着,用盡全力想大喊,自己還沒死,自己還能感受到冷暖,但可惜,卻無人能聽見。

    平日裏噓寒問暖的宮女太監,如今露出了真正面目,勢力、狠毒,沒有一絲同情心。

    那一刻,秦妃是冷的,不僅是身體的寒冷,更是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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