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9章 公子朗如玉
    鄭環神思還在觸動之中,卻聽荊長寧繼續言道:“姑娘可否信在下一次,給在下一次報恩的機會,在下幫姑娘變更現在的處境?”

    荊長寧的話語懇切,目光灼灼望向鄭環。

    鄭環聽得荊長寧的言辭卻是忽的展露出笑顏:“有意思,說來與本姑娘聽聽!”

    月色皎潔,有風輕過,恍惚間一抹光線打落在鄭環臉容之上,若是石業在此定會大爲喫驚。

    無他緣由,他白日裏曾大聲讚歎,願以萬金求得的美人容顏竟與鄭環一般無二。

    或者可以說,荊長寧本就是照着鄭環的容貌所繪的那仙娥般女子。

    這世間美貌女子頗多,而荊長寧不過是用自己的丹青之能,爲鄭環蒙上了一層仙娥般的光與色罷了。

    ……

    翌日。

    石府門前。

    荊長寧乘坐於高車之上,石業親送至石府門前。

    “大人就不必遠送了,在下定爲大人尋那女子歸來,不負大人千金之託!”荊長寧語音懇切說道。

    石業激動許諾道:“待先生歸來,石業定親自爲大人接風洗塵!”

    馬車向北而去,揚起一陣細塵。

    丹國之北便是雲國,而云國之北是羽國,正如荊長寧對石業所言,若是要去尋那女子,必須向北而行。

    在荊長寧策馬向北之時,石府之中,鄭環從衣櫥之中取出一身水藍長裙,發間綴飾蘭花形攢珠,對着銅鏡細細點綴起妝容。

    隨後她走出屋院,喚來一個丫鬟吩咐道:“我今天想去北市走走。”

    鄭環出行對於丫鬟來說已是習慣,只是那丫鬟有些不滿抱怨說道:“夫人這次出去得少帶些銀錢,上回給一個乞丐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夫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怎能總是這樣同情他人?”

    鄭環低眉像是思索了片刻,也沒有回答丫鬟的抱怨,說道:“這次出去只是隨便轉轉,不過的確不該給那乞丐一兩銀子。”她頓了頓,脣角漾出一抹笑意,“給的有些少了。”

    丫鬟一怔,卻見自家夫人快步出門,朝着北方而去。

    ……

    正是趕上集市,荊長寧悠閒地斜靠在馬車之中,馬車是石業特地準備的,趕馬之人也是石業吩咐的,雖說千金對於石業來說不是太大的數目,但也是不少的,荊長寧知道這個馬伕,他是石業手下信任的一個門客,叫做葛麥。

    這樣一個人說是隨行,不免也是有監視的意思在裏面。

    荊長寧在葛麥背後偷偷地做了個鬼臉,一瞬間難得浮現出女兒家的嬌憨之態。

    當然,那神色很快隱去。

    目光重新化作平靜,荊長寧正襟危坐,容態端得是一本正經。

    正逢集市,北市之中人來人往倒是好不熱鬧。

    荊長寧似乎是覺得有了些睏意,馬車搖晃之間,眼瞼不時低垂着打盹。

    忽然不知從何處拋過來一個香梨。

    荊長寧聽聲辨位,下意識側身讓開,然後伸出手便接住了那金黃的梨子,一瞬間便是明白了什麼。

    列國之中,女子大膽而傾慕美好男子,常於街市之上拋擲花果鮮花。

    據說雲國曾有一美男子戴遮,天生體弱多病,一次出行卻遇衆多女子圍觀,被衆人指指點點,一時之間竟是造成了交通上的癱瘓,而正逢夏日,戴遮被困於市井半日,回去之後竟是病情加重,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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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衆人惋惜之餘,卻也流傳出一個新的詞語——看殺。

    相比而言,便不得不提及天下五大公,據說這五公出行則更是次次遭人圍觀,蔚然公性情冷淡,每次出行必帶侍衛以驅散圍觀人羣;溪生公據說一向極爲仁義,出行必以禮相待,四周的女子便以禮回之,反倒是秩序井然,連拋擲瓜果都很恭敬有禮,甚至人多之時能夠自發排成隊列;而景華公則是爲世人所知的貪色,每次出行拋擲瓜果最多的美人,多數都被他收進了後宮;

    最有趣的則是蕭嶸公,他聞名列國的竟是無賴之名,也是五大公之中唯一不是諸王公子之人,據說那人的車馬是特地加寬加大的,每次出行對於瓜果鮮花來者不拒,蕭府從來不用爲瓜果的開支付出銀錢;相比較而言,倒是文天子之子文逸公最爲神祕,世間之人多不識其容,只是畢竟是天子唯一的兒子,世間推舉五大公也不免將其列舉其中,倒是有市井傳言,文逸公長相併非極其俊美,不過是託了天子的積威,才得以在五大公中佔據一位。

    當然,那些與荊長寧並無太大關係,她穩穩接過那香梨,在青衫之上蹭了蹭,便扔到了口中。

    她沒法像蔚然公一般趕人,也沒有溪生公一貫積攢下的仁義,更不可能像景華公一般擁美人入懷,倒是那無賴的蕭嶸公,唯一適合荊長寧此時的應對。

    有人送瓜果,當然留着喫啦!

    一邊喫着香梨,一邊朝着拋擲瓜果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穿着荊布釵裙,面上帶着嬌羞的顏色。

    荊長寧咬着香梨,衝着那女孩子眨了眨眼眸,眼波兒輕送。

    那女孩子臉變得更紅,轉身便跑掉了。

    “真是個臉嫩的姑娘。”她自語道。“挺有趣的。”

    話音落下,荊長寧卻是長嘆了一聲。

    想來如果哥哥還活着,定是不輸那所謂的五大公,定也是得盡天下女兒家傾慕的目光。

    可惜。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荊長寧喫完香梨,忽的從馬車之上站起。

    馬車無簾,只在馬車四周圍起木欄,荊長寧這一站,便是半個身子探到了馬車之外。

    她眼波輕送,竟是唱起歌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這首詞曲是流傳在民間很有名的一首詞曲,講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在這樣一個時刻,市集之中,一個秀雅男子於車馬之上高聲而歌,一時便是匯聚了衆人的目光。

    那歌聲婉轉,清柔而不媚,淡雅而不俗。

    歌聲朗朗,一時之間便有多處目光交纏匯聚而來。

    不時有女兒家目光閃爍,只是一會,四處又是不斷拋來瓜果鮮花。

    伴隨瓜果鮮花,四處妙麗的女兒家眼波盈盈相送。

    荊長寧高聲歌着,望向四處的匯聚而來的目光,心中卻微微泛出酸意。

    哥哥,你瞧見了嗎?

    你的容顏,真的很俊朗呢。

    若沒有十年前的血色,這亂世之中光彩流溢的兒郎,本該多上一位……

    楚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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