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26章 委屈要抱抱
    天微涼,似要落雨。

    屋檐下立着一棕色衣衫的少年,約莫二十來歲,他揚起臉容望着灰濛濛的天際,神色不可捉摸。

    “世子,那畢春君的確存了對付您的心思,小人親耳聽到,那個叫荊長寧的文客口口聲聲說要廢世子,改立公子禾爲世子,大人,這可如何是好?”一個麻布衣衫的男人在少年年前低頭說道。

    易修轉過頭,望向面前的男人,輕聲涼涼道:“陳二,你說我待你如何?”

    陳二俯身,有些戰戰兢兢答道:“世子待小人是極好。”

    易修上前一步,扶起陳二說道:“那你幫我做最後一件事,我給你銀錢讓你帶着老母和三個姬妾離開易國,洪盛那廝絕不會有機會找到你。”

    陳二顫聲回答:“但憑世子吩咐。”

    易修涼涼說道:“幫我殺了那個叫做荊長寧的文客。”

    隨着話音,他的目光揚起,落在雲墨漸漸翻騰起來的天際。

    “快下雨了,雨水洗過,這天下又是一片清朗。”

    ……

    畢春君是個多疑畏縮之人,荊長寧唯有狠狠地逼迫於他,才能達到她想要的說服效果。

    荊長寧伸手,撫摸到了頸項間的傷口,神色忽的泛出些委屈。

    即便當時手腳被捆縛住,但是那劍刃迫來之時,她並不是躲不開的。

    可是對於畢春君而言,當時她若是躲開了,畢春君絕不會再聽她一句言辭,即便聽了,也絕不敢相信。

    文客意氣是求名,若是這個文客身懷武功呢?

    這便是極其可怖的威脅。

    畢春君之所以在猶豫之際仍然選擇相信她,不僅僅是走投無路,更重要的是荊長寧看起來無太大威脅。

    一個柔弱文客罷了,即便心中有所算計,不過求名利罷了,大不了利用了之後,再另做打算,至少在此刻還是可以算計的不是?

    荊長寧從袖間掏出一個藍色瓷瓶,伸手沾了些乳白色的膏藥塗抹在頸項間,神色依舊帶着些委屈。

    如果不是必要,她纔不要委屈自己呢。

    她要給自己用最好的藥,止痛的,恢復的,不留疤痕的……撫平一下內心的小委屈。

    然後……

    她的手攀在腰際那把雕刻着層疊繁複花紋的匕首之上。

    她默默道。

    此刻,誰敢惹她,她就弄死誰!

    因爲她委屈。

    ……

    易國王宮處在歲新城最中央的位置。

    畢春君的人將荊長寧交給一個宮女後便離開了。

    荊長寧邁步便進了易國王宮。

    易王宮並不如何大,畢竟易國本身就是很小,若擁城池不過十三座,戰車也只有幾百輛。

    心中這般想着,便隨着幽深小徑走到了易王宮深處。

    因爲此次進宮,是暗中拜見宜良王后,所以宮女所引路徑甚是偏僻,荊長寧一路走來,未曾遇見一人。

    也未行多久,那宮女引着荊長寧到一處宮殿面前。

    宮殿朱牆黛瓦,添蓉苑三個淺金色的字跡在愈加黯淡的光線裏顯得有些暗沉。

    荊長寧擡眸望天,這是快要下雨了。

    她忽的便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她還小,那時在楚國花城

    ,她每每去尋母后和哥哥,都會去母后的寢宮安寧苑。

    安寧苑。

    “郎君趕緊進去吧,莫讓王后等得急了。”宮女摧道。

    荊長寧收回神思,微微一笑:“想必是從未進過王宮,一時有些窘促。”

    宮女有些好奇打量荊長寧,不知爲何,她一瞬間覺得眼前的少年郎眉宇間掠過一抹愁思,可是細細望去,卻又覺得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荊長寧邁步進了添蓉苑,便見一個極是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溫婉,兩頰微帶濃淡適宜的粉色,眉眼間如春水般溫潤。

    若不是心中已知,誰有能看出眼前的女子已經三十歲有餘?

    宜良王后見荊長寧掀開簾幔進來,便是溫婉一笑,說道:“你的建議盛兒都和我說了,我想了一晚,覺得並無不可,本想直接便差人支會你一聲,可是本宮有些好奇是何人會想出這樣有大膽的方法,便想親眼見見你。”

    荊長寧見着宜良王后溫婉的笑顏,不知爲何心中一暖,似乎透過時光,也能望見當初那有些慵懶地扶在案桌之上,教着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孩子寫畫的女子。

    有些想母后了。

    荊長寧俏皮一笑,說道:“王后這不是見了嗎,覺得在下如何?”

    宜良王后輕輕支起身子,說道:“挺可愛的一個孩子,張狂肆意卻又不失本真,盛兒讓本宮注意些提防,可是本宮一向隨意。”她伸手隨意地指向荊長寧,“你合本宮的眼緣,那本宮就信你一次,你倒是說說,需要本宮做些什麼?”

    荊長寧望着宜良王后,眼眶忽有些發熱,她低頭揉了揉眼睛,輕聲說道:“王后只需向易王提點一下,讓易王隨便派遣個使者,去丹國接公子禾回來便好。”

    宜良王后微微一笑,有些好奇說道:“就這麼簡單嗎?”她頓了一下,微側臉容,“可是又好像沒那麼簡單。”

    她對易王提上這一句,的確很簡單,可是易王會答應嗎?就算易王答應了,丹國會輕易放人嗎?

    荊長寧依舊遞着頭,慢慢說道:“還有十二天便是王后的生辰,想必王后提上一句接公子禾回來參加生辰宴,大王就算是做做樣子也定會遣使前去,只要去了便夠了。”

    宜良王后溫溫一笑,溫婉言道:“這樣倒的確是不難。”她望向低着頭的荊長寧,“可是,這是本宮嚇到你了嗎,你怎麼低着頭好像不敢望本宮一般。“

    荊長寧低着臉容,邊揉着眼睛邊搖頭。

    她心裏委屈,又想起了太多讓她傷心的過去。

    “我可能是想我孃親了。”荊長寧說道,旋而她擡起眼眶紅紅的臉容,目光委屈地望向宜良王后,似乎是沉默了會,她低聲開口道:“我能……抱抱您嗎?”

    宜良王后面色一紅,想了想道:“到底是個孩子,那便過來吧。”

    荊長寧露出一個暖暖的笑顏,旋而一個跳步,開心地朝着宜良王后跑了過去。

    兩隻手張開,像是乳燕投懷般衝了過去,直直落入宜良王后的懷抱之中。

    宜良王后面色泛紅,漸漸眼眶也熱了起來,她,其實也很想很想要個孩子。

    她伸手拍了拍懷裏的少年。

    直到過了好些會兒,屋外的光線被烏雲遮蓋嚴實,荊長寧帶着笑意,紅着眼眶從宜良王后懷裏蹭了出來。

    “王后放心。”荊長寧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就像小時候對着母后保證再也不去庖廚偷喫杏花糕一樣。

    “我一定會說服丹王讓公子禾回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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