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57章 真正的緣由
    荊長寧望着易禾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揚了揚脣角,伸手按了按已經痊癒地差不多的傷口,撇了撇嘴,像是一個想要出去玩的小孩被大人攔住了一樣。

    心裏有些悶悶地不開心。

    罷了,得些清閒,睡上一覺也好。

    畢竟青天白日,正是貪夢之時。

    ……

    “父王喚兒臣前來,有何要事相商?”易禾跪拜行禮之後問道。

    易王揉了揉眉心,宜良王后在一側小心地推按着他頭上的幾處穴道。

    “你先下去吧。”易王對宜良王后揮手道。

    “是。”宜良王后行禮退下。

    易王將目光落到易禾身上,皺眉從桌案上拿起兩份明黃錦布寫就的詔令:“禾兒你先看看。”

    “是。”易禾恭敬應道,上前接過兩份詔令。

    一份來自文天子。

    一份來自林王。

    皆是邀函。

    聚諸國之盟,告神靈之慰,求天下安寧。

    無非就是邀請國君前去。

    文天子詔令是意料之中的事,那林王的呢?

    與天子同時下詔,這是明目張膽地挑釁,逼迫諸侯王在此刻便分清立場,究竟選擇效忠天子,還是徹底與天子決裂嗎?

    兩份詔令在易禾手中滾燙起來。

    “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易王嘆道。

    這是極其燙手的山芋,易國不過彈丸之地,論國力無論是與文天子之國還是林國皆是有着極大的差距,無論選擇哪一方都會得罪另一方,稍有差池便是舉國覆滅。

    “依兒臣之見,易國一向歸附丹國,而丹國向來遵從文天子之令,易國在諸國眼中從根本上便被認爲是天子一脈。”易禾目光沉沉地望向易王,“兒臣以爲,父王當遵天子之令,動身文國。”

    選擇文國嗎?

    “文國與易國西南方向接壤,而林國與易國中間尚隔了一個景國。近憂不解,遠患何慮?父王三思。”易禾鄭重說道。

    易王皺眉,嘆息說道:“禾兒說的這些,孤又何嘗未曾考慮過?只是從而今天下之勢觀之,文國終究是每況愈下,而林國大有取而代之的趨勢,今日若是一個疏忽間抉擇錯誤,他日補救起來便難了。”

    易禾目光落在兩份詔令之上,眉宇沉索思量起來。

    “父王,而今易國憑藉涼江金沙,以及最新施行的法令,已經一步步走入正軌,易國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只能先顧及眼前。”易禾說道。

    易王沉思,目光落在易禾身上,金沙是他獻上的壽禮,法令是他推出的策略,如今的易國能有大好局面,易禾在其間功勞沒有人能輕易否決。

    “你說的有些道理。”易王說道,“易國終究太弱,只能先顧眼前,走一步看一步了。”

    易王話語寂寥,很是傷感。

    “不。”易禾話語定定否決。“父王不必擔憂林國。”

    什麼意思?

    易禾遙遙一拜,說道:“父王可還記得當初送禾兒去丹國爲質之事?”

    易王有些愧疚說道:“當初父王也是沒有選擇餘地,是父王對不住你。”

    易禾搖了搖頭:“兒臣所言並不是想要求得父王憐惜,爲易國分憂本就是身爲公子應當做的事。”他頓了頓,“而今的情形與當日極其相似。無非……

    是要取得他國信任罷了。”

    易禾頓首,以額觸地,鄭重說道:“兒臣請求父王派遣兒臣遠赴林國,代父王參加那林國之宴。”

    依舊是他,這般爲易國挺身而出。

    於風雨飄搖間,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此一去,屈辱求存,又不知是福是禍,死生難料。

    易王忽覺眼眶發熱。

    “好!好!好!不愧是孤的好兒子!”他激動喚道。

    他望着易禾,眼眶盈淚:“易國欠你太多。”

    易禾搖了搖頭,微笑說道:“父王這話就見外了,易禾與易國利益相關榮辱與共,若沒有易國,又哪來今日的易禾?”

    他這般閒適雲淡風輕地說道。

    與兩年前不同,那時他離開得心如死灰,滿腹屈辱,而今,他竟是雲淡風輕閒適從容的。

    是什麼不同了嗎?

    “不過,易禾尚有一事相求。”他低身說道。“求父王封兒臣爲世子。”

    他的話語無比誠懇,沒有類似脅恩的迫然,亦沒有懇求的低身下氣。

    只是一個以懇求的表述形式說出的陳述句。

    未等易王有所表示,易禾話語一道一道地吐露而出。

    若細水長流,卻聚少成多。

    “林國不同丹國,林國是真正的霸主之國,若要它信服,必須要拿出足夠的誠意。要林國真正放鬆對易國的心思,便需要前去赴宴之人對於易國有真正的舉足若輕的地位,除了王君,便只有能繼承國之儲君。”

    易禾停頓些許,換了口氣又繼續說道。

    “另,兒臣此去是拜訪一國君王,同時也代表了易國顏面,有很多禮節之處,以公子身份天然便低人一等,兒臣受辱是小,失了易國顏面是大。”

    他的目光平穩,話語略略一頓又是繼續。

    “再者,若是兒臣此行真的有所不測,易國還有公子英,公子若,公子陌,父王可另立世子,保易國安定。”

    語罷,易禾低頭叩首,保持着這個姿勢恆定不動。

    一則,爲使林國信服;二則,爲使國家顏面不失;三則,他用話語表示自己並不貪戀世子之位。

    此刻,挾着數月來所造之勢,他面對易王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語。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已承其重,當索王冠。

    “孤給你。”易王說道。

    他的確該給他一個世子之位了。無論從何角度而言,他都沒有理由,甚至是……沒有資格說出拒絕。

    ……

    當易禾邁步出了王宮,已是斜暉西落。

    他的步伐沉穩,心間平和。

    似乎此去的確是赴一場最普通不過的宴席,其間並沒有屈辱與危險。

    此刻,像是想到了什麼幸福的事,他揚脣笑了笑。

    面對易王時,他還少說了一條緣由。

    四則,她想讓他當上世子,她想去林國……

    有這最後一條,其他的都可以算是說謊騙人不做數。

    她想。

    便是全部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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