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111章 我還是敢的
    步伐沉沉,整齊劃一。

    黎夏立在若敖軍前方,衝着荊長寧行禮,朗聲道:“若敖軍兩千將士已至,請公主檢閱。”

    荊長寧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黎夏身上:“你做得不錯。”

    黎夏怔了怔:“公主謬讚。”

    荊長寧邁步,走到兩千將士前方,獵獵長風拂過她的青色襦裙,只顯出一道削瘦凌冽的身形。

    “以後,你們聽我的。”她平靜說道。

    黎夏身側的穆青冷聲一哼。

    穆青是穆離的胞弟,性格卻與穆離相差太多,浮躁而淺薄,穆離也知曉自己胞弟的性格,因而臨終之際並未將若敖軍託付給穆青。

    但因爲穆離的緣故,在若敖軍中,穆青依舊有很大的話語權。

    此時,他面露不屑顏色。

    黎夏冷冷地望了穆青一眼,穆青卻並未向之前那般討好卑微地順從黎夏。

    他的消息一向很是靈敏,之前裴英五人間發生的爭執,他已經知曉得清楚。

    裴英、凌文華、歐陽立皆是呈反對意見,而席延不置一詞,燕毅向來沒有主見,若他所料不錯,此次整兵之後,五人定會達成一致,罷了黎夏將軍之名,那他爲何還要對他奴顏媚骨?

    思及此處,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望着荊長寧:“公主閣下,請恕若敖軍不能從命。”

    荊長寧微笑地望着穆青。

    “爲什麼?”她似有些天真回道,“我是楚國唯一的王室,你們應當聽我的。”

    穆青不屑一哼:“你只是女人!”

    荊長寧笑了笑:“那我也流着楚國王室的血?你是,不認嗎?”

    用楚國王室的血脈相壓,穆青被這樣一問噎住,額頭漸漸現出細密汗珠。

    他不能否認荊長寧楚國王室的血脈,那是對王室的不敬,雖然他的心中並不敬畏楚國王室,但若是當着兩千將士的面前公然說出,必會引起羣憤,這話,根本就無法接。

    蕭嶸好笑地望着這一幕,目光悠悠地落在女孩子身上。

    平靜果敢,一針見血,不留絲毫餘地。

    這樣的她,有一種格外動人的魄力。

    此時,有五人自校場外而入。

    人未至,聲已近。

    “公主閣下,你還記得自己流着楚國王室的血脈便好。”歐陽立冷笑譏諷道,“公主閣下可還記得自己當年的處境?滿朝文武,只知王后生下雙生子,但在王室之中,雙生子是爲大忌,按照禮法,幼者在出生之時便當被溺死,若不是楚王心軟了,你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何談公主之名?。”

    歐陽立望着荊長寧,“所以,你本來就是個不該活下來的人,亂了楚國的宗室,也因此,王后將你收養在後宮苑牆之內,百官只知世子長安,而不知……對了。”歐陽立朝着荊長寧行了一個無甚誠意的禮節,“還未請教公主名諱,這個,在楚國也是從來無人知曉呢。”

    聞言,蕭嶸眉一沉。

    歐陽立的話極其毒辣,不僅沒有顧忌荊長寧的公主身份,甚至以這種方式將荊長寧的公主身份貶得一無是處。

    “你他孃的算什麼東西?”蕭嶸出聲冷道,“以若敖軍的軍規,不敬王室,當就地正法!”

    歐陽立不屑地望向蕭嶸:“這不是雲國的蕭嶸公嗎?我若敖軍之事,何時輪到你來置喙?”

    “夠了!”裴英望着歐陽立沉聲道,“他是大將軍之子,不可過分!”

    即便蕭嶸並不答應接任若敖軍大將軍之位,但蕭嶸在若敖軍中依舊有着極大的擁護力,他只是不願,若是他願意,振臂一呼,應者定在半數之上,此人即便不能擔任大將軍,亦不能多過得罪。

    歐陽立心知失言,卻依舊一副不屑的模樣望着荊長寧。

    蕭嶸在若敖軍中有威望,但荊長寧沒有,蕭嶸的威望也僅限於他自己,這種威望沒有轉移的道理,畢竟荊長寧就算有着公主的身份,也不過是個女人,只要是女人,軍旅之中的人天然便會有一種歧視。

    荊長寧含笑的雙眸對上了歐陽立冷冷的面色,她安靜地打量了會歐陽立,卻沒有絲毫氣惱的模樣。

    歐陽立只覺周身上下被荊長寧打量得有一種很是不舒服,明明那個女孩子眼眸含笑。

    荊長寧安靜地將歐陽立收入眼底,然後她回眸望向蕭嶸,好奇地笑着問道:“軍法中當真有這樣一條嗎?”

    蕭嶸怔了怔,很快意識到荊長寧問的是他之前說的那道軍法。

    “有。”他眨了眨眼,點頭回答。

    “哦。”荊長寧低頭應了聲。

    歐陽立有些疑惑地望向荊長寧,心中陡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便見那個女孩子身形飛速移動,只片刻,便如影般穿梭而過靜立的人羣,再一個晃眼,那青衣少女已立在落兵臺邊上。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長弓。

    風獵獵,揚起她衣裙裙襬之上靛青的碎花樣子,飄搖得肆意,一瞬間有種極致的美感。

    她輕勾脣角,手中弓弦拉作滿月,一隻銳利長箭遙遙而對。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她有些頑潑地問道。

    一直靜靜望着荊長寧的席延心中一驚,好快!從她剛剛站立的地方到落兵臺處,足足有近十丈,那是三十多米的距離,她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平心而論,席延知道自己做不到,而在場之中,除了蕭嶸,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歐陽立只覺周身頓時汗出如漿。

    “你……你不敢!”他話音顫抖。

    荊長寧勾脣淺笑:“我不敢嗎?”

    話音未落,手中長箭一鬆。

    一道羽箭刺破長風,直直朝着歐陽立而去。

    箭簇入骨的摩擦聲刺耳。

    歐陽立只覺右肩一陣鑽心的疼痛,那羽箭直直刺穿他的右肩,帶起大片血花。

    除了蕭嶸依舊大喇喇笑着,校場中的衆人,面容一瞬凝固。

    歐陽立瞬時反應過來,他的臉色霎白,卻強撐着冷笑望向荊長寧:“我就說了你不敢殺我,有種你就這裏射!”他拍着心口嘶吼,“我就知道你不敢,不……”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血花揚起,搭弓射箭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快到只剩一瞬的光影。

    血花從歐陽立心口噴濺而出,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倒了下去。

    荊長寧認真思索後回答:“我還是敢的。”

    風獵獵,裙襬輕漾,女子揚脣淺笑,如踏春尋花,沿河看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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