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132章 淚落溼青衫
    他朝着荊長寧的方向飛快而去。

    然而,一側的馬天飛身撲過來,死死地纏住他的劍勢。

    電光火石之間。

    荊長寧驚醒回過頭去。

    太快了,躲不開。

    馬天冷笑。

    這場刺殺本就有明有暗,他是明線,暗線卻是一個武功不在他之下的禁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勝負還未可知。

    一瞬,荊長寧僵在原地。

    劍鋒刺了過來。

    蕭嶸咬牙,劍鋒不要命地重重向前方劈砍去,這一劍使盡了他全部的力氣,長劍不堪重負發出翁鳴聲,赫然一道缺口。

    他的步伐飛快向後退去。

    反衝!

    周海驚懼地望過去。

    “嶸公!”他喊道。

    這樣不要命的使力,劍力與反衝之力全然衝擊到一起,在胸中碰撞開……

    蕭嶸“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臉容上卻露出一抹明亮的笑。

    藉着反衝之力,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荊長寧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攬過了她。

    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畔傳來一聲酥軟的抱怨:“你呀……真笨。”

    蕭嶸笑着抱住荊長寧,勢頭重重地朝着地面摔去。

    他在半途轉身之際,還不忘以自己爲墊,將荊長寧護在胸口。

    沉悶地摔地聲在荊長寧的耳畔響起。

    不痛,她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下次小心些。”耳畔的話語有些無力,反倒有種撩人的酥軟。

    可是下一刻,蕭嶸扭過頭去,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剛受了內傷,又是這樣重重的一摔,縱然他的身體一向不錯,也經不住有些撐不住。

    馬天本就是強弩之末,堪堪纏住黎夏之後,終於被他一式斬於劍下。

    那隱於暗中的禁衛見勢難挽回,飛快後退便欲離開。

    席延抽身追了過去。

    荊長寧怔怔地伏在蕭嶸胸口,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蕭嶸咳嗽了聲。

    “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死了。”他戲謔嘆道,話音依然是無力的。

    荊長寧回過神,連忙從蕭嶸懷裏爬起,伸手去扶蕭嶸。

    卻不料蕭嶸以袖遮面轉開頭去。

    “別看,一臉血,醜。”他啞聲道。

    荊長寧愣了愣,一行淚水忽的從雙頰落下。

    “醜什麼醜!”她喊道,“你他孃的一個大男人有什麼醜不醜的!”

    她湊到蕭嶸邊上,一把將他的袖口扯開,露出其下一張蒼白染血的臉。

    兩對眸子就這樣觸在一起。

    明亮的,含着淚的。

    蕭嶸一怔。

    “你……你是在爲我哭嗎?”他小心問道。“我會醫術的,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荊長寧揉了揉眼。

    “誰爲你哭了!”她嚷嚷着抽噎,“你是不是傻,剛剛那麼危險,誰讓你衝過來了?”

    蕭嶸訕訕笑着。

    “那都是我的錯好不好。”他說道。

    聞言,荊長寧的眼淚卻更收不住,抽噎轉做大哭。

    “誰說是你的錯了!我是說你傻!你怎麼能這麼傻!”荊長寧語無倫次地喊着。

    蕭嶸蒼白的面色上,眼底卻拂過一絲暖意。

    ……

    劍鋒染血,黎夏沉默地望着這樣一幕。

    他的心中彷彿窒息了一般。

    他從來不曾見到她這般哭過,從來都不曾。

    他的眼中,她從來都是沉穩爲營,用最冷漠的平靜算盡一切。<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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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何時這樣爲一個人大哭過?

    黎夏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她能這樣爲他哭一場,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哪怕是生命也無妨。

    ……

    馮武廣甩掉了身後的席延,沉沉地舒了口氣。

    他是貼身守在易王身邊的禁衛,三日前得到了易王的命令,要他刺殺那個叫荊長寧的文客。

    他失敗了,馬天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只是,這是也不能怪他,他目光沉沉地向身後望了眼。

    若他沒有看錯,除了那個荊長寧,一行四人,沒有一個武功在他之下的,皆是刀尖舔血的高手。

    他必須把這件事稟明易王。

    ……

    “你受傷了。”南宮落月望着易禾說道。

    易禾瞥了眼包紮好的左臂,白布上是氤氳開的鮮紅血色。

    “無妨,不會死。”他說道。

    南宮落月皺眉。

    “終究守不住,何必再多守這幾天。”她問道,“等郎君回來,一切就都解決了。”

    易禾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奇怪的固執。

    “我不想,一直躲在她的身後,即便是徒勞,也想多爲她做些什麼。”

    說罷,他轉身離開,裏屋依舊是那方不知推演了多少次的沙盤。

    南宮落月有些微怔。

    “如果不是有了蕭嶸,你或許……罷了。”她嘆了聲。

    屋內。

    易禾將代表着易國兵士綠旗移了移,眉緊皺。

    “如果,能將毗鄰的折陵城的守衛調到這裏。”他的指間重重按在沙盤上,“或許能多支撐些時候。”

    他的眼很紅,大概是幾日不眠不休的緣故。

    “看來,我得回歲新一趟,請父王將折陵城的兵符交給我。”

    有了折陵城的兵符,他才能調動折陵城的兵馬。

    思及此處,他不再猶豫。

    “來人,備馬!”他喊道。

    “已是半夜,不知世子?”

    “我要回趟歲新城。”他說道。

    “不如等明日天明?或是交給傳信兵?”

    “不能等的。”他皺眉道。“還是我親自去一趟爲好。”

    事關兵符,動輒城亡,此去歲新也不過需要半日,他來得及的,還是親自去放心些。

    當又一日天光微現,漸漸驅散一夜陰霾。

    易禾立在易王的寢宮之外。

    步伐僵住。

    寢宮之中。

    馮武廣跪地道:“稟王上,王后,刺殺失敗了。”

    宜良王后目光一沉。

    “一百名訓練有素的禁衛,還不是一個文客的對手?”她斥道。

    馮武廣惋惜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微臣就可以殺了他!可是他的身邊還有其他的人,個個武功高強不在微臣之下。我拼盡全力也只是傷了其中一人。”

    易王迭聲咳嗽,話語斷續。

    “你……你既然沒有殺了他!還回來做什麼?”他斥道。

    馮武廣跪地。

    “只是稟明王上,小心提防,此行打草驚蛇,若再行刺殺之事,務必一擊而中,那荊長寧古怪得很。”他說道。

    易王皺眉,顯然是氣急。

    “難道,我一國禁衛竟連一柔弱文客都殺不了!要你們何用!何用!”他大吼道。

    “王上莫憂,一定,一定可以殺了那荊長寧,解了我易國此劫的。”宜良王后忙道。

    便在此時,寢宮的門被推開。

    易禾安靜地立在門外。

    天光徹底亮了起來,溫潤光線落在他的深色衣衫上,像是被鍍了層暗沉的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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