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亂世長寧 >第156章 暗覆一局棋(下)
    如果這是一局棋,那麼是怎樣的人,在什麼樣的境地下能設下這樣縝密的佈局?

    林蔚然。

    他只來過丹國一次。

    那一次,他只呆了不過兩日。

    東方樂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心思。

    在這座村莊看似荒蕪的表層下,是一環扣一環的危機,若要佈下這樣一個局,從佈置人手,選擇方位,到瞞過衆多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出這樣一個圈套,至少需要半年。

    這就說明,林蔚然從很早之前來丹國,就已經想好了今天。

    可是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公子,尚沒有成林王,他的手中怎會有這麼多可供他驅使的能人?

    能躲過諸國的情報,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出這些。

    更不用提,在當時那個情景下,他正在被林津追殺,自身難保。

    這樣一個局,在那般境地下,他竟然都沒有放棄,甚至還成功了?

    ……

    林國。

    林蔚然勾脣淺笑,將滿盤棋子一顆顆落下。

    東方樂月不會知道,在林蔚然心中,這已經是第二局棋了。

    他手指一捻,隨意一拋,一顆黑色棋子落入滿盤白棋間,白棋被震動着躍起,若墨汁落入清水,霎時一片凌亂。

    “第一局,只是隨手落子,這一次,才真正算是第一次博弈。”他說道。

    如果隨手救下易修,引見丹王……算第一局棋的話。

    那隨手一落,便是兩國數萬的死傷,這一次,那丹國一行佈下的一處陣法,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第一局,你解了,但要論勝負,我身處局外,並無成敗之說,這一次,想來只是一試,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破局。”他頓了頓,眼中浮現一抹戲謔,“若是連這局都破不了,你要想做我的對手,還不夠資格。”

    林蔚然笑得清淺,卻壓抑不住周身那種邪魅與冰冷相混雜的意味。

    ……

    ……

    天際,流動的紅色染的整個雲端格外地豔麗。

    荊長寧的手中持着幾塊紅豔的布帛。

    順着荒蕪的小徑,遠處是一片破敗的茅草屋。

    文逸皺眉,擔憂地望了過去。

    “這裏?”他問道。

    荊長寧點了點頭:“樂月留下的線索。”

    文逸望向荊長寧手中的布帛:“那羣人怎麼會讓她留下線索?會不會是陷阱?”

    荊長寧將幾片布帛平展開:“正是因爲佈置好了線索,他們纔不怕樂月留下線索,因爲陷阱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引我們前來。”

    文逸幽幽地望向荊長寧,忽的開口問道:“既然明知是陷阱,你爲何還要前來?”

    荊長寧聞言,神情微一錯愕,她想了想,反問道:“你不是也來了嗎?”

    既然必定要來,即便是陷阱又如何?這不是陰謀,已經是明擺着的陽謀。

    只看你敢不敢闖。

    而她的膽子向來很大。

    想到這裏,她挑眉望向文逸:“倒是沒想到,和我一起的人會是你。”

    文逸面色一紅,有些不自在地看向荊長寧。

    荊長寧笑了笑:“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動不動就臉紅,跟個大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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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文逸眼睛瞪大,旋而快速將視線瞥開,指着前方道:“既然找到了,那就趕緊走吧。”

    荊長寧點了點頭,便向前邁步。

    “郎君!”

    身後忽的傳來一聲呼喊。

    荊長寧回頭望了過去,便見南宮落月出現在視野裏,形跡有些匆忙。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荊長寧皺眉問道,心中忽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發現樂月留下的線索,都在第一時間收起,怕的就是將他們幾個牽連進來,她出了丹王宮,並沒有回荊府,來此,在先前更是絲毫端倪都沒有露出。

    南宮落月匆忙地跑到荊長寧面前,緩了聲道:“你們果然在這裏。”

    “什麼意思?”荊長寧問道。

    南宮落月答道:“昨晚蕭嶸和我提過這片村子有些古怪,一個時辰前又匆忙間離開荊府,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荊長寧心中一顫。

    “他一個時辰前就走了?”她脫口而出,驚道。

    “怎麼了?”文逸問道。

    荊長寧抿了抿脣。

    “難怪這一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咬牙道。

    擡眸,再望向這埋藏在安靜中的一片村落,荊長寧的心頭忽的像是被烈火舔舐過一般,苒苒而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

    她用力一咬下脣,神思清明瞭些,轉頭,目光定定地望向南宮落月。

    “幫我一個忙。”她說道。

    南宮落月點頭:“郎君要我怎麼做?”

    荊長寧附耳上前,在南宮落月耳畔落下幾句話音。

    移開後,她神思鄭重地望着南宮落月。

    “能做到嗎?”她問道。

    南宮落月攥緊手心:“放心,交給我。”

    說罷,她在荊長寧的視線中,幾個利落的轉身,便不知去了何處。

    “你對她說了什麼?”文逸湊上前問道。

    荊長寧擡了擡眉:“和我的小落月咬耳朵調情啊,告訴她我一定有辦法把她的小姐妹救出來。”

    文逸撇了撇嘴。

    “鬼才信。”他紅着臉問道,“那你說說,我要做些什麼?”

    荊長寧聞言,神色沉靜了下來,目光定定地望向文逸。

    “你信我嗎?”她忽的開口問道。

    文逸一怔,旋而翻着眼睛反問道:“不信你,我能和你走到這裏?”

    荊長寧搖了搖頭:“走到這裏,還遠遠不夠。”她頓了頓,“我要你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無論發生如何可怖的事,一定要記得,信我。”

    文逸心中一晃,目光輕輕地落在荊長寧的鄭重的神色上,紅着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信你就是。”他說道,“無論發生什麼,接下來幾個時辰,我會全身心信你。”他頓了頓,小聲補充道,“以後也是。”

    荊長寧忽略了文逸最後的話音,將腰間長劍抽出,握緊在手心,目光微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文逸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紅着臉罵了聲。

    “這個時候臉紅個鬼?!”

    他擡眸,跟進荊長寧的步伐小心地向前走去。

    前方那個少年的身影被紅亮的霞光映着,彷彿在他的整個世界裏溫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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