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宏遠同樣在等待着答案，姬香凝是他親自定的商會代表，如果真在資產覈查上出了問題，那他也要承擔責任的。
雖說商會是民間組織，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刑事責任可言，但對個人的威信，是一種嚴厲的打擊。
姬香凝心跳的速度很快，她非常清楚，自己面臨進入商會後的第一道關卡。
如果邁不過去，之前所有的努力，包括這幾天通宵達旦熬出來的戰略發展方案，都將成爲陽光下的泡沫。
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桑秋陽明顯是得到了公司內部人提供的消息，就算自己撒謊，也很難應付過去。
而不撒謊，結局似乎已經註定。
看着保持沉默的姬香凝，夏宏遠的臉色逐漸凝重，同時又有些失望。
他定下姬香凝爲商會代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霍不凡給他提了個醒，未來的十幾二十年裏，姬家直系很可能被旁系取而代之。而姬香凝，則是旁系最優秀的人才之一！
可是現在，事實似乎證明，他想錯了。
也許姬家的直系總有一天會被旁系取代，但姬香凝，並不是他所期望的那個人。
會議室裏，來自省內各地的企業大佬都議論紛紛，本來他們就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總經理持有一定的懷疑態度，現在更是如此。
很多人甚至瞥向夏宏遠，嚴重懷疑這位副會長，是否和這個女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姬總，你爲什麼不說話呢？沉默是金沒有錯，但沉默也等於不否認，你覺得，我們應該選擇哪種解釋？”桑秋陽笑呵呵的道。
姬香凝握緊了拳頭，知道就算不說話，這一關也很難度過。
她張開口，正要試圖辯解的時候，身邊忽然多了個身影。
熟悉的氣息，讓她轉過頭去，看到的是霍不凡挺立的身姿。
在那一刻，姬香凝的心突然鎮定下來。
霍不凡身上傳遞着讓她心安的氣息，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成爲阻擋他的障礙。
“桑總說的沒有錯，姬家分公司的資產，以及核心業務，確實在一年前被集團總部收回。”霍不凡開口道。
姬香凝驚愕，夏宏遠也很詫異，他們以爲夏宏遠會想方設法辯解，或者隱瞞，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承認。
姬香凝下意識想要說話，卻又把心頭的衝動強行按捺了下來。
因爲她知道，霍不凡不是無緣無故承認這些事的。
眼下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爲什麼不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看他如何扭轉乾坤呢？
沒有錯，在姬香凝心裏，霍不凡就是奇蹟的代名詞。
幾次讓她絕望的死局，都因爲這個男人扭轉了局勢，現在也只能再次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了。
桑秋陽雖然也有些意外，卻沒有太在意，只呵呵笑着道：“沒想到你這個當祕書的，比你們姬總經理還要坦白，不錯，不錯。”
“姬總，這件事，你必須……”夏宏遠的聲音傳過來。
姬香凝轉頭看去，見這位水果大王的臉色很是難看。
霍不凡的主動承認，無疑把所有的退路堵死，就算夏宏遠想利用副會長的威望幫她，都沒有任何可能了。
“夏會長，我的話還沒說完。”霍不凡打斷了夏宏遠的話。
先前夏宏遠被黃元九和桑秋陽打斷話語的時候，是很不爽的，而現在，霍不凡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他卻沒有太過憤怒。
盯着這個自己十分看重的年輕人，夏宏遠給予了充分的容忍度，沉聲道：“你說。”
霍不凡面向康正信和夏宏遠那邊，朗聲道：“各位都是各個行業最頂尖的人物，生意做的很大，旗下很可能不止一家公司。”
霍不凡直接無視了這個男人，接着道：“大家應該明白一個道理，爲什麼明明總公司做的很好，還要設立各種分公司，子公司呢？原因很簡單，如果只是單細胞的簡單生物，那麼思路是十分簡單的，只要把一件事做好就可以了。但如果是人類這麼複雜的身體，那麼僅僅做好一件事，是不夠的。所以，總公司相當於人體的大腦，我們設立的子公司，就相當於四肢和內臟。每一部分肢體和臟器，都需要通過大腦完美協調，這個人才能活的更好。所以，很多人會跑步鍛鍊自己的腿部肌肉，有人會做推舉鍛鍊自己的肱二頭肌。而我們作爲生意人，自然也是希望利用子公司呈現多元化發展。所以不管子公司創造多好的成績，歸根究底，都是在爲總公司的利益服務。”
霍不凡頓了頓，再說道：“我們姬家分公司的資產和核心業務之所以被集團公司收走，就是因爲成績太好，已經超出了一般分公司的發展高度。在這種情況下，姬總經理主動把優質資產轉移至總公司，由更專業的人員進行更高層次的發展規劃。而我們分公司，則繼續按照戰略發展計劃，開展其它領域的利益創造。我只是個祕書，可能對於太高層次的東西不太懂，但我想問問，分公司的利益轉移到總公司，難道代表着分公司不夠優秀？這好像不是一個合理的邏輯。”
霍不凡的話說的很清楚，邏輯層次也十分清晰，讓人一聽就明白。
不少人都聽的暗暗點頭，分公司本身就是爲了讓總部發展更好才創立的，利益足夠的時候反哺也很正常。
在場的人中，不是沒有人這樣做過。
夏宏遠聽的眼睛一亮，正要說話的時候，桑秋陽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滿口胡言！明明是你們資產轉移，導致實力衰退，竟然還大言不慚說是爲了總部發展協調出的結果！”
霍不凡這次終於看向桑秋陽，語氣仍然保持着平靜和鎮定，道：“桑總，我很尊重您，但我想問一個問題。我們姬家分公司並不屬於上市公司，並不需要面向公衆發佈任何年度，季度報表。所有關於資產，收入，利潤等訊息的資料，都屬於公司商業機密。您如果對這些資料很瞭解的話，是否違反了相關的商業法律條文規定？說嚴格一些，是否涉及到觸犯了商業法？”
法治社會，人們對於法律的敬畏與日俱增。
桑秋陽敢不給夏宏遠面子，卻不敢真把這種罪名往自己頭上攬，他只能怒氣衝衝的道：“我怎麼可能觸犯商業法，你別胡說八道！”
“那您又怎麼確定，我是在胡說八道呢？僅僅是根據您所謂朋友說的話嗎？那麼，能否請您讓那位朋友來和我們當面對質？”霍不凡問。
“你，他……”桑秋陽支支吾吾，他怎麼可能真把告密的人請過來，那不是得罪人嗎。
霍不凡微微一笑，道：“如果不能當面對質，那麼就因爲您嘴裏的一句話，就讓人認定我們姬家分公司實力衰退。那麼，我們是否可以讓公司的法務部向您提起訴訟，控告您誹謗罪？因爲您的行爲，很可能讓姬家分公司失去省商會這個重要的資源，對於公司的利益損害，是無可估量的。根據刑法第221條，231條的規定，一旦勝訴，您很可能面臨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當然了，如果這裏還有人相信桑總的話，願意一起承擔訴訟風險，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