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凡看向那幾名執法人員，淡聲道：“放開他，讓他打電話，記錄下他的電話內容，這樣就不能算自首了。”
一名執法人員點點頭，拍了下肩膀上的設備，道：“我們的執法記錄儀一直都開着的。”
而後，執法人員放開了甯浩斌，所有人都望着他，等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確認。
在這些人的注視中，甯浩斌手伸進口袋裏，卻始終沒有拿出來。
因爲霍不凡的表情實在太平靜了，根本看不出真假，包括他的語氣，怎麼聽都像真的。
最主要的是，律師提供的信息很多，既然能查到瘦佳人公司，那麼和這家公司聯繫上，也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雙方是否會以合作作爲結束，這個誰敢保證？
上學的時候，經濟學導師講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資本之間沒有絕對的敵人，是朋友還是敵人，要看利益的關聯性。
瘦佳人和甯浩斌的利益關聯，就是你情我願的利用，而他們面對霍不凡時，卻是先天理虧的一方。
從理論上來說，無論霍不凡向他們提出任何要求，這家公司都應該會慎重考慮。
甯浩斌確實很傲氣，可他不是傻，知道自己在瘦佳人公司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拿出賣他，換取新希望公司的合作，這很難想象嗎？
越是這樣想，甯浩斌身體顫抖的就越厲害，他開始慌了，所有的自信，都在不斷的猜測中逐漸消失殆盡。
霍不凡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思考，繼續用那帶着強烈壓迫感的話語和氣勢道：“你不會以爲就這樣站着，事情就會結束吧？我不喜歡等人，尤其是一個我不喜歡的人。麻煩你們把他帶走吧，他看起來沒有要自首的意思。我的律師和你們的執法記錄儀已經記錄了這一切，到法庭上不會對他有任何減輕判決的要求。”
那幾個執法人員點點頭，他們都看的出，甯浩斌已經陷入無盡的慌亂之中，泄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什麼好狡辯的。
正當他們推着甯浩斌，要帶出去的時候，甯浩斌忽然滿臉恐慌的看向霍不凡，道：“李，李總，我認，我認了……不要告我，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所有的錢，房子，車，我都還給他們……”
“還給他們？那公司的損失呢？”霍不凡問。
“那，那就全部給你們，我一分也不要！”甯浩斌道。
“抱歉，我也不是很缺錢。”霍不凡搖頭拒絕。
甯浩斌已經慌到心跳都要停頓下來，他臉色開始變得慘白，在即將入獄的恐懼中，哪裏還顧得上內心的驕傲和尊嚴。
他很是直接的跪下來，伸手要去抓霍不凡的大腿：“李總，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這一回……”
霍不凡後退一步，沒有給他抱大腿的機會。
甯浩斌又轉而面向寧雪晴，慌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寧總，寧總！我媽辛辛苦苦一個人把我帶大，她就指望着我出人頭地，給她爭口氣呢。寧總，求求你們了，我不能坐牢啊，我真的知道錯了……”
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往自己臉上扇，他那可憐的樣子，看的寧雪晴於心不忍。
所有人都知道，甯浩斌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後來他剛上高中，父親就因爲疾病去世，一直是母親將他拉扯大。
甯浩斌也一直認爲，自己是單親家庭的驕傲，就算沒有父母的幫助，也一樣可以成爲人上人。
寧雪晴知道一個女人，單獨拉扯孩子長大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可她也知道，這件事並不是自己個人情感所能左右的。
新希望公司，也許可以算作他們夫妻倆的私人財產，但後面還有個甲子分公司呢。分公司上百號人，加上那些廚師，最近準備招聘的員工。
公司的掌控者如果對手底下的人失去震懾力，那就離崩盤不遠了。
所以，寧雪晴只能強迫自己去看霍不凡，而不去過多關注甯浩斌的表情。
霍不凡沒有什麼好想的，直接對那幾個執法人員道：“算他自首吧，麻煩各位了。”
幾名執法人員點點頭，將跪地求饒的甯浩斌強行拉了出去。
已經恐慌到近乎瘋狂的甯浩斌，在短短几秒內又是求饒，又是威脅，還有失去理智的謾罵。他幾乎展現出了人類在負面情緒過重的情況下，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態。
姬家分公司的律師們，也跟着離開。
抓了甯浩斌，並不代表事情結束，他們需要甯浩斌的口供，並以此進行之後的計劃。
辦公室的門關閉，隔絕了外面嘈雜的聲音，也讓那些探出頭來看熱鬧的好奇羣衆，無法再看到任何他們想看的東西。
辦公室裏，一時間有些寂靜，甯浩斌剛纔的慘狀，讓很多人心有餘悸。
想靠泄密來換取酬勞的，並不單單隻有甯浩斌一人，只不過他膽子最大，動作的最快而已。
就像某句話說的，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無法誘惑的，如果有，那只是誘惑的籌碼不夠重。
人類的貪婪永無止盡，只要誘惑力足夠大，鋌而走險，殺人放火都有人敢做，何況出賣商業機密。
但是親眼看到泄密者的下場，看到了霍不凡的無情，這些小心思，在那些人心裏徹底斷了根。
他們已經知道，老闆說追求泄密者的責任，並不是說說而已，他可不會因爲一起工作過，就對你有任何容忍。
這時候，輕微的抽泣聲傳入衆人耳中。
循聲望去，他們看到捂面痛哭的簡思思。
衆人更加沉默，甯浩斌是簡思思的前男友，雖然兩人已經分手一段時間，但是看着往日的情侶落得這樣的下場，難免覺得心有慼慼。
寧雪晴嘆出一口氣，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簡思思抱住她，哭着道：“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他不該是這樣的……”
寧雪晴不知道該怎麼迴應這句話，只能看向霍不凡。
霍不凡則走了過來，道：“人總是會變的，尤其是從學校進入社會，這個過程的歷練，會很容易暴露出一個人真正的品性。所以，你不用自責，更不用感到惋惜。”
這話太過直白，寧雪晴不由瞪了霍不凡一眼，埋怨他不該在這種時候還說如此狠心的話語。
但霍不凡比她清楚人心，簡思思現在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個走出舊有觀念的路子。
對她來說，這次的事件，是人生歷練的一個轉折點。
挺過去，走出來，今後會變得更加成熟。
隨後，霍不凡又看向其他人，道：“剛纔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希望各位引以爲戒。公司的機密，不容許任何人拿來做利益的交換，這一點，零容忍！給甯浩斌一個自首的機會，只因爲他和你們一樣，都是公司最先招聘進來的人。作爲創業的元老，第一個犯錯的人，也應該有所優待。但是第二個犯錯的人，我會用最嚴厲的懲罰去對待他。因爲第一個犯錯，可以說是天真，第二個，就是愚蠢！新希望的未來，是做到每股價值一萬元，總計十億股。以這樣一個目標前進的公司，不需要愚蠢的人共同前行！”
這是霍不凡頭一回在公司裏訓話，之前沒有做，是因爲公司剛起步。大家都是想來混混工資和閱歷，談理想純屬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