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凡沒吭聲，他聽的出，老太太這是在告誡他。就算給了你權利，也不要太過分。一言堂這種事情，最好想都別想。觸犯太多人的利益，連她也保不住你。
聽的明白，不代表一定聽的進去，霍不凡從來沒想過在李家搞什麼一言堂。他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承諾，順便利用李家把霍家的事情查清楚。
“霍家的事情開始查了嗎。”霍不凡問。
“暫時還沒有，證據和線索都是多年前的，需要重新規整一下。而且這件事對李家來說有很大的危險性，所以必須謹慎，我正在找幾個口風緊，又會做事的人，應該快了。”老太太道。
“你說的我都懂，但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留下來是爲了什麼。最多一週，要見到初步的成果。大小都可以，否則我不承諾其它。”霍不凡道。
李勝斌在旁邊吹鬍子瞪眼，一副隨時打算上來給霍不凡兩巴掌的架勢。
這可是老太太，不說她在李家的地位，就算輩分上來說，也是你親奶奶，你竟然敢威脅她？
霍不凡才懶得管李勝斌怎麼想，他要做的事情，必須做。否則的話，留下來幹嘛，給別人當苦力嗎？
老太太盯着霍不凡看了一會，忽然道：“你這八年裏，都是這麼過的嗎？”
“你是說懟人？”霍不凡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可能李家本身就比較喜歡被人懟吧，一個家族一個風格。”
這話還是在懟人，老太太握着柺杖的手都抖了下，看來也氣的不輕。
過了會，她才緩慢調整自己的呼吸，擦了擦嘴巴，起身道：“去公司吧。”
李勝斌連忙放下手裏的筷子，起來攙扶着她。
回頭看到霍不凡還在那喝豆漿，李勝斌不由低喝出聲：“還喫，快跟上來！”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霍不凡施施然的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喝着，完全沒有要跟來的意思。
李勝斌還要說什麼，卻聽老太太道：“算了，不用管他，我們先去。”
聽見老太太這樣說，李勝斌纔沒有繼續呵斥。
只是扶着老太太走了幾步，他便忍不住道：“您也太慣着他了！”
“如果他能做到自己承諾的事情，說話不客氣，可以看作持才自傲，也算他有這個資本。”老太太淡淡的道：“但如果他做不出成績，這些傲氣，總有一天會付出代價的。”
李勝斌不是第一天跟着自己親媽做事，他立刻明白過來，老太太心裏都記着小本本呢。
李書恆那小子能成功，小本本里的賬單，可以遲些再算。可是他要做不出來，那肯定當場就兌現了。
到那時候，今天你耍多少橫，就得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老太太就是這樣一個性格，表面上跟你說話的時候，心裏已經開始盤算着以後怎麼算賬了。
這樣的人，根本不能用正常思維去想。
所以，李家的人都特別怕見到老太太，生怕不知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老人，回頭被整都不知道因爲什麼。
而霍不凡根本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所謂無欲則剛，他不靠李家喫飯，也不懼怕李家的威脅。真要翻臉的話，光腳不怕穿鞋的，李家未必能討到好。
有時候一隻小螞蟻，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主要看從哪裏下嘴。
“不過，您真打算繼續追查振國的死？”李勝斌低聲問。
這件事他是不贊同的，當初查到霍家頭上的時候，大家都明白繼續追查下去，很有可能和這個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家族起正面衝突。
那時的李家還在巔峯，霍不凡也尚未成名，嚴格來說，李家是不怕霍家的。
就算知道內情的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害怕的。
霍家又怎麼樣，打就是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可老太太沒有選擇打，直接封存了所有檔案，連負責追查的人，都被她送去國外。
是不是因爲怕了霍家，沒人知道。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老太太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李家從千億俱樂部，跌落到了百億凡塵，而霍家卻已經幾千億的資產，正朝着全國前三大步邁進。
雙方的差距越拉越大，此刻的李家如果和霍家起衝突，用不了一個星期，整個家族就要崩盤。
一個體量比你大幾十倍的龐然大物，想弄死你簡直不要太容易。
現在老太太因爲霍不凡的緣故，要重啓調查，李勝斌覺得不太妥當。不說霍家難惹，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就算有再多的仇恨，現在也被時間磨滅的差不多了。
他可不想因爲過去的事情，葬送自己美好的未來。
“如果你被人暗殺了，是希望我徹底查清楚你的死因，還是選擇沉默？”老太太問。
李勝斌一怔，沒有說話，他聽的明白，這個問題是沒有辦法回答的。將心比心，他肯定是希望能有人幫自己報仇。
有時候不站在那個位置，很難想清楚一切。
老太太嘆息一聲，道：“你是我兒子，振國也是我兒子啊……我已經老了，自己兒子的死，總要有個說話纔行。否則的話，我怎麼能瞑目。”
老太太的語氣充滿悲慼，可是李勝斌卻從她的眼睛裏感受到了一種堅定，以及隱藏極深的仇恨。
很明顯，當年沒有繼續追查，不代表老太太就忘了這件事。
李振國是她最爭氣的兒子，一直都是她的驕傲，除了在外面搞出個私生子讓她覺得不高興外，幾乎無可挑剔。而且私生子，也是因爲李振國當初不願意接受家族的包辦婚姻，在外面找了個紅顏知己。
這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老太太一直都想替兒子報仇，只是她找不到報仇的對象，也一直無法下定決心。
人到中年，就想求穩，能讓的，就讓了。
到了老年，反而因爲即將死去，百無禁忌。
當初欠她的，都要還回來！
直到此刻，李勝斌才意識到，自己的母親雖然老了，可她始終是那個從深山裏活着回來後，拿着一把柴刀，就敢衝進偏房找人報仇的奇女子！
餐廳裏，其他人都盯着霍不凡，有的一臉佩服，有的一臉嘲笑，還有的在期盼着什麼。
他們自然不會期盼霍不凡做出好成績來，只是覺得這個私生子實在太囂張，倒要看看他失敗後，會有多慘。
這些人的注視，霍不凡直接就給無視了。
就着豆漿，把茶葉蛋嚥進肚子裏，他才擦手抹嘴，起身離開。
等霍不凡到公司的時候，羅玉平站在會議室門口，一看到他就連忙過來，道：“總監，副董事長讓您去二號會議室開會。”
三十六樓有兩個會議室，一個是霍不凡現在佔用的這個，面積比較大。另一個面積小點，不過裝潢倒是更好一些，通暢用來招待貴賓。
“你站在這裏幹什麼？”霍不凡看着他問。
羅玉平被問的一愣，然後道：“等您啊，副董事長說一看到您就要立刻通知，讓我在這裏……”
“你是他的手下嗎？”霍不凡皺着眉頭道：“如果你不是戰略規劃部門的員工，應該離開這裏。如果你是，就不應該站在門口浪費時間。整個世界都是瞬息萬變，你在這裏耽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馬上回去工作，下次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就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