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不過是一點小手段而已。”
嬴胡亥卻絲毫不在意,春梨是不是真的得到了那三人暗中傳授經驗,這才弄出這麼一招來。
不過。
就算是嬴胡亥,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確實是相當高明!
李夭黛眉緊皺起來:“陛下難不成是要縱容?”
“這樣,原本很是安好的朝廷,恐怕就會變得不是那麼平靜了。”
“你覺得他們能鬧得起來?”
嬴胡亥反問道。
“錦衣衛、東廠,這兩個獨立於百官之外的機構,是爲了做什麼,我們大家自然清楚。
可是,一旦他們走得太近。
不覺得可怕嗎?”
李夭下意識的想想了某種畫面,頓時覺得遍體生寒。
“所以,這也是陛下看重春梨的原因。”
“就是因爲春梨猜到了陛下心中在想什麼?”
嬴胡亥噓噓道:“桃子,你就沒猜中朕心中在想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朕親口告訴你。”
“現在,大秦外邊都是敵人,什麼都好說。
大家一致刀鋒對外。
可是,你要清楚,等到將來天下一統的時候。
大秦內部的問題就會成片的冒出來。”
嬴胡亥人在馬背上,卻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李夭平坦的小腹:“將來你也會有兒子。
人皆有私情。
等到那個時候,你也希望的你的孩兒能夠成爲皇帝。
其餘妃嬪們,也希望自己的孩兒可以成爲皇帝。
可是,這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
那個時候,朕的兒子們會不會同室操戈?”
李夭咬咬牙道:“若天澤是賢能之人,我自然會約束孩兒。
可,如果天澤不成,不取而代之。
他繼承了帝位,那豈不是坐等天下大亂?”
嬴胡亥笑了笑:“是啊,這些都是非常頭疼的問題。
你可是仗着朕的寵愛,什麼話都敢說。
到時候,你會不會振臂一呼,說天澤昏聵不足以爲帝,然後召集羣臣廢掉天澤,扶持自己的孩兒上位呢?”
李夭做了一個吐血的動作:“那乾脆我現在就帶着人造反自立爲女帝算了,陛下什麼時候,把臣妾想的這麼壞了?”
“朕只是單純的舉個例子。”
嬴胡亥溫柔的看着李夭,眼裏全是柔波:“朕能把自己的命都給你,何須你造反自立爲帝呢?”
李夭紅着臉:“哪怕知道你說這些話,是爲了哄我開心,可我還是喜歡!”
“這可不是我說話哄你開心。”嬴胡亥回想着腦海中那些記憶,眼裏的柔波簡直就像是熱戀情人眼中的炙熱光芒:
“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發自於我內心的靈魂深處。”
“如果把我可以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我寧願將我的心掏出來,捧在手心上,讓你看看,我的心裏,是不是隻有一個你!”
嬴胡亥看到李夭聽到自己這番話後,簡直就像是一口氣上不來了一樣。
她坐在馬背上“呃呃呃”的幽長的吸了一口氣,隨即紅着臉,氣喘吁吁地看了一眼嬴胡亥,眼波氾濫。
“不和你玩了,盡說一些肉麻的話……”
看着李夭驅馬逃也似的離開,嬴胡亥露出很舒服的神情來。
他總覺得,只是皇帝,不同於一般人。
而不是一個天下所有人都畏懼敬畏自己的神。
“陛下,皇后可是開心極了!”
躲在後邊的韓談這才湊上前來,心情也是非常愉快。
嬴胡亥心理和清楚,宦官是依附皇權而存在的。
自己寵幸宦官,任由宦官爲官,執掌大權。
都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卻一定要建立起來與之相互約束的力量。
刑部和御史不行。
錦衣衛可以。
但宦官的力量源自於皇帝手中,這種力量如果想要擴大。
那就只需要皇帝自己點點頭就成了。
一旦宦官的力量真的膨脹到了有唐一代中後期那種地步,那就太誇張了。
廢立天子,都在宦官們一言裁定。
那就是因爲宦官作爲內廷中樞的獨立力量,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與之制衡。
“老韓,夏禾、秋風、冬暖三人都讓你叫來了,老周那件事兒,究竟是你想出來的,還是他們三人想出來的?”
看着韓談立刻就要翻身下馬跪下的動作,嬴胡亥咧嘴笑道:
“無需如此,你與朕雖然是君臣,但是你難道感覺不出來,朕一直都把你當做能和朕說知心話的朋友嗎?”
韓談瞳孔驟然一縮,淚花瞬間涌現出來。
炙熱的淚水鋪滿眼眶,隨即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着。
“是……是臣想出來的。”
韓談低着頭。
“臣辜負了陛下的厚望,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
嬴胡亥從衣袖中取出一塊繡着玄鳥的繡帕,遞給了韓談,聲音帶着斥責的口吻:
“擦一擦!跺跺腳,大秦都要抖三抖的人,在這裏哭算什麼樣子?”
韓談急忙雙手捧着繡帕,把臉上的淚水擦掉,紅着眼睛看着嬴胡亥。
嬴胡亥則感覺自己下的藥有點猛了。
那個皇帝會這樣和宦官說?
貌似……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變得無比腹黑了吧?
韓談抽噎了一聲,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
“夏禾、秋豐、冬暖三人,留在驪山守靈,沒什麼用處,只能老死。
可是,這確實是人才,否則的話,先帝當年也不會那般看重他們了。”
“對於周青臣,你是怎麼想的?”
嬴胡亥的語氣不是責怪,只是帶着一種淡淡的笑意問道。
韓談立刻明白過來,這件事情,自己雖然耍了手段。
可是皇帝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
這也就說明皇帝陛下的內心,其實是偏向於自己。
或者換個說法,這件事情,自己賭對了!
周青臣不可以爲西廠廠公。
從一開始,皇帝否決了李夭的建議那會兒開始。
韓談就已經開始琢磨這件事情。
正巧不巧的,他就安排了一下。
這件事情中,執行者春梨並不知道,夏禾、秋豐、冬暖三人和他說的話,是韓談讓他們說的。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後,韓談不慌不忙的說道:
“周青臣雖有狠厲的一面,但卻無法執掌西廠。
臣與他關係莫逆,若是他執掌西廠,那東西二廠,就會成爲我大秦的隱患,而不是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