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帶着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驛館中。
這會兒,嬴審已經酒醒了,正在泡澡。
同樣也聽着孟春神色擔憂的對着自己說話。
“臣覺得一個弄不好的話,鉅鹿這邊的人可能會對我們動手。
所以,臣已經率先派遣人,去徵調大軍過來,只要我大軍到了鉅鹿郡邊緣地帶。
就沒有誰敢做什麼過激的事情。”
嬴審抹了一把臉,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放心吧,如果要翻臉的話,當場就翻臉了。
哪裏會等到現在呢?
更況且,趙國和魏國的實力如何,你我都看在眼中的。”
“報——大王,魏王求見!”
房門外邊,侍衛通報的聲音傳了進來。
嬴審聞言,眼睛裏帶着些譏諷的笑意:“孟春,你說這傢伙來做什麼?
興師問罪?
還是表忠心呢?”
一個激靈猛然起身,神色戒備的向着外邊看去的孟春聞言,很是喫驚的看着嬴審:
“大王覺得,魏王這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反而是,可能來和我大秦交好的?
這怎麼會啊?”
“會不會,馬上就知道了。”嬴審站起身來,一邊上的侍女趕緊幫着嬴審穿好衣服。
嬴審說道:“魏王魏咎這人,本身看起來就有些軟弱,他也是斷然沒有可能,敢於直接來向着寡人問罪的人。
那既然不是來問罪的,必定就是過來求和的。”
說着,嬴審看了看還是有些緊張過度的孟春,拍了拍的他肩膀,樂呵着笑道:
“放心吧,但凡是有點骨氣的話,寡人酒醉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讓武士把寡人亂刀砍死了。”
孟春這才拱了拱手後,快步向着外邊走了出去。
嬴審來到會客的房間裏邊,魏咎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
兩人互相見禮之後,嬴審便含笑道:
“此前酒後失態,倒是讓魏王見笑了。”
“哪裏哪裏。”魏咎忙說道:“此處說話,可否安全呢?”
嬴審心裏一喜,面上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含笑道:“自然安全。
我遼國太尉孟春,已經領着護衛守在外邊。
魏王不管在這裏說了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魏咎面上遲疑之色閃動,片刻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
“實不相瞞,魏國現在雖然是自稱爲一國,但實際上,已經沒有多少可用的兵馬和錢糧了。”
嬴審故作驚訝道:“這是爲何呀?”
“對於遼王,實在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魏咎苦笑一聲說道:“在這之前,魏國所有的錢糧,軍隊,都是齊國供養的。
這自然是齊國富庶的原因所在。
可是,現在已經和齊國交惡這麼久的時間。
齊國那邊,也就已經斷了糧餉供應。
以至於現在,實在是拿不出什麼錢糧來了。”
“哦?”嬴審假裝很喫驚的問道:“那這麼說,趙國現在的情況也和魏國差不多了?”
“這倒沒有。”魏王面色有些窘迫,同樣是背叛齊國,趙國卻混的風生水起。
唯獨自己,是真他麼的造孽啊!
“難不成,趙國有什麼錢糧來路?”
嬴審顧左右言它,明明知道魏王想說什麼,但是他就故意拉着魏王說別的。
如此一來呢,魏王就會越發沉不住氣。
魏咎苦澀的笑了笑:“趙國佔據的地方,遠比我魏國多。
而且,趙國的陳餘,雖說確實是排擠走了李左車。
但是其人處理內政,頗爲有一手。
我魏國方面,並沒有這般厲害的內政人物。
此其一也。
其二,寡人也就不瞞着遼王了。
我魏國此前與請軍交戰的魏武卒,是依靠藥劑提升戰力,可以讓普通人,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變成百戰精銳之師。
據說,藥劑如果配齊了,兇悍的程度,足可以達到悍不畏死,沒有痛覺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哪怕是手被斬斷了,都一樣可以奮不顧身的往前衝!”
嬴審作色道:“當初困龍澤一戰,你們魏國的魏武卒,就是用這種辦法提升戰力的?”
“確實是。”魏咎沒什麼避諱,點頭承認:“但是,那也是不完整的藥方,副作用很大。
如果是湊齊完整的藥方,非是小王狂言。
那藥方要是湊齊了,困龍澤一戰,勝負未可知!”
嬴審倒也不是覺得魏咎在狂言。
昔年魏武卒之強大,秦國可是很清楚的。
但是,伴隨着魏國國力的衰弱,魏武卒也逐漸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不過,總有人會想到一些奇怪的辦法,來提升軍卒的戰力。
運用藥劑,就是一個非常實用的辦法。
嬴審看過許多史料典籍中,也曾經記載過這樣的辦法。
但是,都因爲藥劑對於人體的刺激非常強大,到了最後總歸導致人體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也就被人拋棄了。
只有在少數極端情況下,纔會實用那些藥劑。
然而,更多的情況下,是有人想要使用,但是卻發現那些藥劑的製作方法,早就已經失傳了。
魏咎接着嘆了一口氣:“本來依照我魏國的國力,還是可以支撐一段世間的。
但是,我們籌集這些藥材,就已經花費了很多的錢糧。
故而,實在是難以支撐了。”
“那卻不知,魏王究竟是何意呢?”
嬴審表情帶着些狐疑之色。
魏咎離開席位,拱手一拜,直接向着嬴審雙膝跪了下來:
“小王願意率領麾下所有兵馬,歸順秦國,還請遼王不計前嫌,能爲小王領路,在陛下面前說好話。”
“歸順我秦國?”嬴審確實是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他倒是想過,魏國可能會低頭。
但是直接歸順這樣的事情,他還真的是沒有想過。
“魏王……”嬴審雖然驚訝,但是卻沒有亂了方寸:“魏王此言當真?”
魏咎滿臉苦笑:“遼王覺得,這樣的話都從一國之君口中說出來了,會是開玩笑的嗎?”
嬴審眉頭緊鎖,起身把魏咎攙扶了起來:“實乃是嬴審無禮,魏王見諒!”
“魏王快請入座。”
魏咎重新落座,不過表情看起來卻已經很輕鬆了。
果真是走出第一步之後,一切都會變的輕鬆起來了。
“此前只是以爲,魏王故意套話,所以纔不曾放在心上。
若魏王能率領魏國部衆,前來投我大秦。
自然最好不過。
只不過……魏王有何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