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橫頹然無力的倒了下去,他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像是瞬間被什麼東西抽乾了一樣。
可是,隨後,他又猛然坐立起來,一雙眼睛裏帶着陰沉可怕的氣息,看着李左車道:“那趙國,魏國怎麼辦?”
“有一個很下作的做法,割讓整個鉅鹿郡給趙國和魏國,讓這裏變成他們的固有疆土。”李左車道:“我齊國從此以後,以黃河和趙魏兩國作爲邊界線。
趙王和魏王都很清楚,他們現在只不過是秦國的棋子罷了。
只要我們願意割讓土地,化干戈爲玉帛,趙國和魏國自然欣然答應。”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心甘情願的成爲他人的棋子。”李左車嘆了一口氣:“不管是多麼弱小的人,都想有尊嚴的活着,沒有人願意做一個行屍走肉。”
田橫沉默了。
他有把握,如果自己真的稱王,麾下這些將士們,必定會羣起響應。
可是,怎麼面對自己的兄長?
那可是自己的親哥哥啊!
那可是自己同胞骨肉的親哥哥……
“打完這一戰之後,再說吧!”
看着田橫走出大帳的背影,李左車的眸子裏全部都是欽佩之色。
他發現,眼前這人,似乎是唯一一個,能夠抵擋王位誘惑的人。
這纔是一個真性情的人。
這樣的人,值得很多人追隨。
也值得無數人爲他拋頭顱灑熱血!
“大齊!必勝!”
“大齊!必勝!”
軍帳外邊,傳來了將士們起身呼喝的聲音。
李左車緩緩站起身來,走出了大帳,看到了雄壯威武的軍陣。
“需要想辦法,給小弟那邊派遣一個人過去啊!”李左車很清楚自己那個兄弟,行軍作戰還是有一手的。
但是,治理一個地方,就完全抓瞎了。
只不過,他也清楚,按照李左廣現在在厝縣做的事情,就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目前爲止,找不出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他相信,李左廣手裏的那五萬人,就算是抵擋十萬大軍攻城也足夠了。
厝縣的城牆,早就已經被加固過了。
而且,厝縣的城樓外,也重新修築了甕城。
內城門也被修繕過,變得狹窄擁擠起來,只能容納兩匹馬並排通過。
城外還有護城河,被最大程度的加寬加深過。
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李左車纔會無比相信自己老兄弟,能夠依仗厝縣,抵擋十數萬大軍,也不成問題。
厝縣城中。
李左廣似乎已經有些適應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田畔的屍身已經被安葬在了棺木中,東邊的書信還沒有回覆。
可是,現在的天氣已經很熱了,田畔那沒有腦袋的屍身,拜訪不聊多久的時間。
他已經生出念頭,直接徵調一千兵馬,護送靈柩回臨淄去。
李左廣也希望通過這個辦法,可以讓齊國臨淄那邊那些醉生夢死,帝國大兵壓境,卻還在爭權奪利的衆人們,知道現在前線的戰鬥,究竟大達到了什麼可怕的程度。
李左廣揮了一下手,讓身邊的軍卒們記下來。
“喏!”
親兵校尉應了一聲,隨即又說道:“主公,我們已經把整個厝縣城翻了一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您看……”
“放開厝縣城門,讓百姓可進可出。”李左廣無力道。
親兵校尉拱手點頭,正準備退下去的時候,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將軍,可要徵發城中百姓,在官道上修築烽火臺?”
“哦?”李左廣好奇地看着親兵校尉。
親兵校尉魯和笑了笑:“將軍之前就有這樣的念頭,現在厝縣將軍已經是主將,能做什麼,自然就做什麼。
不管是兄弟們,還是城中的百姓們,最擔心的問題就是無事可做。
只要給他們找點事兒做着,哪怕是知道馬上就要打仗了,也不會過於擔心什麼的。
“那就吩咐下去,厝縣範圍內一百里之地,都嘗試修築烽火臺。”
“那每個烽火臺上,分多少兵馬戍守?”
魯和眼裏帶着擔憂之色。
李左廣本想說一個屯就夠了。
可是,看着親兵校尉那擔憂的眼神,便說道:“分給兵馬,一個烽火臺上,給一個伍長領着手下的幾人守着就行。
一旦發現敵軍的蹤跡,點燃烽火以後,就騎馬往厝縣這邊趕過來。”
“喏!”
親兵校尉魯和神色激動的退了下去。
沒有那個武夫,會喜歡自己的上官是一個殺人如麻,不看重人命的狂徒。
李左廣站起身來,想要走到窗口邊上,但是他先一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身上厚重的鎧甲,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穿着戰袍,但是戰袍裏邊又穿着一層鎧,鐵鎧下,還有一種他自己特質的內甲。
這樣的穿着,在三月初的天氣裏,都覺得非常悶熱。
可是,這樣能給他最大程度上的心理安慰。
看着院落中比平日裏多了三倍巡邏的軍卒,李左廣內心裏有一種很好的安全感。
不僅如此,整個官邸外邊,兩千親兵把民房都推倒了圍着整個官邸駐紮起來營地。
如此一來,一點也不誇張的說,當真是一隻蚊子,都不可能飛進來。
很多人都認爲主將這樣做,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反而會讓人笑話他實在是過於膽小了。
畢竟,搜查的結果已經表明,所有的逆賊都沒在城池中。
換言之,那些刺客們,早就已經逃離厝縣城了。
可是,堂堂一軍主將,卻還做出這樣的舉動來,未免讓人輕視嘲笑了。
只不過,李左廣心裏一直有一種感覺,一定有一雙自己看不見的眼睛,在暗處看着自己,那一雙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跳出來咬自己一口。
陳勝放下了望遠鏡,他臉上露出很複雜的表情,一邊上的吳廣也放下了望遠鏡。
“這個人好奇怪,爲什麼會這樣?他就像是知道我們在暗中盯着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