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搓了搓手上的沙子後,這才任由他們落在地面上。
打開書信看了幾眼後,嬴胡亥便說道:“完全是以一種碾壓橫推的方式進入西域,朕都覺得我們或許是太把西域這邊看的強大了。”
“匈奴人和月氏人率先爲我大秦征服,他們本就力量羸弱,除了臣服以外,便再也找不到別的可能了。”
李由咧嘴笑道:“陛下,這總歸來說是好事,從草原上修過來的水泥路,一兩個月就可以竣工。”
“這麼快?”
嬴胡亥嚇了一跳。
李由笑道:“有五萬奴隸,再加上十萬民夫一起動手,八千多商賈聯名參與,也是這些人手裏貢獻出來了更多的奴隸,所以才湊到了五萬之數。”
嬴胡亥沉吟了片刻後,又問道:“這些奴隸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他們倒是覺得修路遠遠比跟隨走商道舒服得多。”李由顯然是提前就讓人調查過了,現在皇帝一發問,他立刻就能回答出來:
“而且,有一些人也覺得,商道修好了以後,他們以後也可以少喫一點苦頭。”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嬴胡亥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人們都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可是呢,朕倒是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掌握了權柄的人,能夠深深地記住這個道理,那其實超越周王朝八百年的強盛帝國,卻還是可以存在的。”
“至於未來,孩子們長大了,朕會成爲先帝,你也會成爲老臣,很多的事情,自然也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三四代人之內,還是可以銘記祖先的話。”李由也略顯無奈的說道:“至於再往後走,祖先長什麼樣子,他們都不知道,貪圖享樂,基本上都會成爲常態了。”
“是啊!”
嬴胡亥並不否認自己對這個直接的改變,在有時候也依舊顯得很無力。
李由忍不住笑了起來:“陛下想得太遠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裏休息。”
“報——陛下,從西邊來了幾個光頭,說是什麼他們來自於貴霜國,想要求見陛下!”韓談走上前來,帶着一絲疑惑稟報道。
“光頭?”嬴胡亥擡起頭來,看了看火刺刺的天空後,調笑道:“光頭的腦袋是黑的還是亮蹭蹭的?”
韓談稍作會意之後,便說道:“烏黑髮亮,耳朵上有很大的金子耳環,手上有一種很奇怪的節杖,這些人或許就是貴霜國的使者也說不定呢。”
嬴胡亥點頭道:“讓這些人來見朕。”
“喏!”韓談躬身退下。
李由急忙道:“陛下,臣安排一下,如果這些人是刺客的話……”
“多一些小心總不會錯,但是貴霜國應該還沒有派遣刺客的膽子!”
嬴胡亥並不在意的說道。
李由點點頭,立刻揮手讓身邊的錦衣衛去調人過來。
短短的時間,大帳就已經被拉了起來,外邊隔絕風沙,內裏用火光照明。
嬴胡亥坐在軟塌上,看着從帳篷外邊走進來的幾個光頭,表情都完全愣住了。
這哪裏是什麼使者,這分明就是幾個和尚啊!
西域什麼時候有和尚的?
自己都不知道的麼?
一共五人!
身上穿着袈裟,光頭上確實是如同韓談說的那樣,已經烏黑髮亮。
至於韓談所說的節杖,那那裏是什麼節杖,分明就是九環錫杖。
其他的四個僧人也是如此。
而且,這些人都是一口地道的關中口音。
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些人必定是跟隨那些捕奴團的商賈學的。
“拜見大秦皇帝!”
“免禮,都落座吧!”
嬴胡亥儘量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因爲他已經明白過來,如果自己要征服世界的話,那這整個世界上那些地區的信仰,他也是一定要面對的。
大秦統治人的肉體。
那就一定要有一種思想,來統治人的精神世界。
這樣,纔是一個健康發展的良性社會。
不等爲首那個老僧介紹自己的身份,還有自己所代表的是什麼,嬴胡亥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們是怎麼來到西域的?”
“又是怎麼找到朕的?”
那老僧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是,他還是如實說道:“當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我的師父把我從貴霜國帶過來了,我們走過翻閱過高大的山脈後,又穿過了炙熱的沙漠,最後來到了海子邊上傳達佛祖的教義。
告訴世人要相愛,而不要互相傷害彼此。
這些,已經有整整五十個年頭了。
可是,世人依舊在互相傷害,互相殺戮。
不管我們怎麼勸說,他們心中依舊有着執念,沒有辦法放下手中的屠刀。
聽聞大秦皇帝陛下要給西域人帶來富足的生活。
我們所有的人都認爲,這一定是佛的指引,讓陛下來帶個世人愛,所以我們直接起程,花費了四天的時間穿越沙漠,來到了陛下的跟前,聆聽筆下的教誨。”
嬴胡亥下意識的想到了之前纔看過的那一封書信。
倒是明白了些什麼。
李鼎率先領兵到了焉耆國,並沒有殺戮發生。
所以,有人動了心思。
自然也就來找自己了。
只不過,自己很清楚佛教是從孔雀王朝傳過來,也不可能被眼前這些人三言兩語的給忽悠成爲了什麼護教聖王。
屬於自己皇帝的權力,任何人敢多看一眼,就都要掉腦袋。
“這麼說,你們去過西域很多地方?”
嬴胡亥顧左右而言他。
老僧並不意外,雙手合十,緩緩地說道:“有人居住的地方,我們都去傳達過善意。”
嬴胡亥點頭道:“很好,但是朕的軍隊中,並不需要善意,軍隊就是保持殺戮的地方,你們要傳教的話,需要得到朕的准許纔可以,否則的話,任何進入大秦地界,而沒有得到朝堂准許的東西,都是邪教,一律誅殺殆盡!”
老僧居然並不害怕這種恫嚇,或許他漫長的傳道生涯中,已經聽慣了這種恫嚇性質的話語。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嬴胡亥,輕聲問道:
“我們要怎麼樣,才能獲得陛下的準確,在大秦傳教呢?”
嬴胡亥道:“草原上的日子最苦,如果你們的傳教,真的可以改變人的生活,那朕准許你們先去草原上傳教,同樣朕會派遣出一個五百人的隊伍保護你們前去傳教。”
一座喇嘛廟,勝過十萬兵的說法,嬴胡亥還是很清楚的。
機會既然自己跑到了面前來,怎麼可能不死死地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