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梨也沒有指望這個奇怪的笑話的蘊意,田橫一下就能明白過來。
“大人莫急,陛下這個故事還沒完。”
田橫立刻點頭,臉上也露出非常濃厚的好奇之色來。
春梨就繼續說道:“陛下對蔡王說,自己在李皇后宮中,看到了一條小水蛇。
蔡王就對蔡太子說,讓他吩咐錦衣衛的人,去桃宮中抓蛇。
蔡太子就對副都指揮使陳勝說:帶人去桃宮清理蛇蟲鼠蟻。
副都指揮使陳勝就對鎮撫使說:皇后被蛇蟲鼠疫侵擾,是我們分憂的時候到了。
鎮撫使對錦衣衛千戶說:報國報恩的時候到了。
千戶們對錦衣衛成員們說:回去告訴你們老婆,我們馬上就要和敵國開戰了。
錦衣衛們回去後,對老婆說:老子馬上要上戰場了。
錦衣衛們的老婆對自己的孃家人說:自己馬上就要做寡婦了。
錦衣衛老婆的孃家人對媒婆說:我家的女兒年紀還輕,還能生養,幫着找幾戶好人家看看,前夫留下了不少的財物,都可以帶着嫁過去。
媒婆對有求親需求的人說:屁股大好生養,嫁妝多,還白得一兒子。”
春梨哈哈笑了起來:“大人聽懂小人的意思了嗎?”
田橫表情怪異的看着春梨道:“陛下只是隨口和蔡王提了一句,說他在皇后宮中看到一條小水蛇,原話的意思,就是看到一條小水蛇。
然後從上到下的傳遞之後,原話的意思,都已經徹底發生了改變。
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和最初的意思,風馬牛不相及!”
春梨含笑道:“大人所言不錯,這是六部大殿中貼在牆上的兩個小故事。
除此之外,我大秦所有的科舉考生,一旦被錄取,要成爲官員之前,就都會通讀這兩個故事。
其目的,就是想要讓這些馬上要成爲官員的人們知道。
朝廷的政令,在從上往下傳遞的時候,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所以,朝廷的文冊寫的是什麼,就必須把原稿傳遞到縣官手中。
而不是經過了六部大殿,六部官員,郡守、郡尉、縣令、縣丞、差役,最後傳遞到百姓手裏。”
田橫心中猛然驚覺:“我現在就去走訪各處。”
“還不到時候。”春梨含笑道:“大人能夠體悟這兩個笑話中蘊含的意思,便已經足夠了。
只不過現在確實是不到時候。”
“那且不知……”田橫顯露疑惑之色:“什麼時候,纔是最佳時機?”
“第一次清算個人財務上來的時候。”
春梨眯眼笑道:“個稅制度爲什麼要建立起來?這樣的話,你的非法收入,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杜絕我大秦官吏貪墨的情況出現。
所以,朝廷差的不是在每個官吏的月俸上剋扣那麼一點兒作爲意思意思。
其目的,就是爲了讓這些人時時刻刻都記清楚了,朝堂之上,一直都懸掛有一口屠刀。
這一口屠刀是否會落下,完全取決於他們自己是否貪墨民脂民膏。”
田橫有些驚悚的看了一眼春梨:“也就是說,如果錦衣衛和東廠覈查清楚的數目,與齊地這些富戶大戶們自己申報的數目不一樣。
“多出來的部分,自然是戰爭中的無主之物,是要充公國有的。”
“我們已經給他們自己把握自己財富的機會,如果他們自己不選擇相信我大秦的話,那我們也不會選擇相信他們。”
春梨似笑非笑的看着田橫:“而申報上來的財產,有多少算多少,一旦在官府確認無誤,登記在冊之後,便永久屬於個人。”
“此法,聽起來不厚道,可是按照原本的規矩來,齊地所有的一切,都是要被我大秦清掃的。”
春梨目中閃動寒芒:“總有人不聽話,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我們沒有那麼多的精神和他們解釋什麼。
那自然就會選擇是用最簡單實用的辦法。”
田橫很清楚,春梨不經意之間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其實就是在考驗他而已。
一旦他向着田氏一族的人泄露了財產申報這個問題。
下一刻,更爲恐怖的屠刀,會無情的降落在田氏一族的人身上。
田橫也很清楚,以後自己面臨的這種類似的選擇,只會更多。
田氏一族的人,最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田橫心中開始思索着這個問題。
薑湯的香味飄了過來。
田橫走了過去,田夫人看到田橫以後,立刻就給他找了一個大海碗,舀了滿滿一碗的薑湯。
讓田橫意外的是,自己的碗裏,居然還有肉絲?
田夫人向着他了一下眼睛,就繼續去忙碌着。
一邊上的田氏族人們,似乎也已經任命一樣,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
田橫覺得,或許只是以爲遠處的宮殿中,有人的眼睛能看到這邊來。
他已經瞭解到,秦帝國有一種可以看得很遠的工具,輔助人的眼睛。
他也見識過了秦帝國那種可以轟碎人馬的火繩槍。
看到了秦軍裝備的那種可以輕而易舉炸碎城樓的大炮!
這些東西。
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夠阻擋。
田橫也明白,爲什麼強大的楚國,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項羽,爲什麼會選擇低頭了。
嬴胡亥放下望遠鏡來,抿了抿嘴脣笑道:“有點意思,田橫知道朕正在看着他所有的族人。”
“田氏一族現在看起來很乖巧,就像是乖寶寶一樣,可這些人一旦放出去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臣下覺得這還是一個有待商榷的問題。”
李由也放下了望遠鏡,隨即說道:“陛下,有老二的消息了。”
“曼蒂珥嫿讓他糟蹋了沒?”
嬴胡亥隨口問道。
李由尷尬的笑了笑:“沒……但是他把樓蘭國的王后給睡了!”
“草了!”
嬴胡亥罵了一句髒話:“這王八蛋是幾輩子沒見過女人的嗎?
令書呢?
在哪裏!
拿來讓朕看看,這個王八蛋放着年輕漂亮的樓蘭公主不喜歡,去折騰那年老色衰的王后幹什麼?”
李由面色難看的把一份用油漆封口的令書,呈給了皇帝。
嬴胡亥拿着油漆封口的令書,狐疑的看了一眼李由:
“你都沒撕開油漆,怎麼知道老二在西域幹了啥?”
李由表情極度不自然:“送令書過來的人說的,臣聽到這個,就知道出事了,趕緊來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