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嘆着說道:
“朕其實沒有特別懷念的時光,人總要向前看不是?”
“那陛下爲什麼總要爲一些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感到煩憂?”
“朕也不想啊!”
嬴胡亥輕輕的撫摸着虞姬的小腹:“朕有時候,只是覺得虧欠你們。
天下是朕的,萬里山河也是朕的。
但是未來做皇帝的人,卻只能有一個。”
虞姬輕輕的握住嬴胡亥的手,含笑道:“陛下,我們這個家,總應該有一個賢能的人來治理纔好。
至於其他的皇兒,若是賢能的話,自然可以爲官一方,輔佐君主治理天下。
如果不是賢能的話,那富貴一輩子,有什麼不好?記住網址
誰說生在皇家,就一定要做爭權奪利的事情?
有些東西,既然是天註定的,那多想又有什麼意義不是?”
嬴胡亥心中舒緩了幾分:“桃子並不在意我是不是要真的收回她的秦家莊,我看得出來的。”
虞姬聽着嬴胡亥的自稱都變成了“我”,面上微微一笑:
“那陛下又何需爲這些事情苦惱呢?”
“錦衣衛新的人選,對於李氏一族的制裁,等等這些東西,其實都不是朕最願意做的事情。”
嬴胡亥無奈道:“你說,蕙兒讓李由這麼做,真的是出自於內心,還是起了某種算計的心思?”
“陛下,你怎麼連皇后也不信任了?”
虞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您可以懷疑天下任何的人,但是絕對不能懷疑皇后。”
她的表情也逐漸變得有些憂鬱起來:
“雖然……我經常輸錢給她,打牌的時候,她也從來不讓着我。
但是,有些原則性的東西,皇后從來不會做錯。”
“只是,你說現在,誰人可以做錦衣衛指揮使?”
嬴胡亥略顯無奈。
“原本李由和韓談就是最好的平衡。
朕本來有意提拔周青臣作爲西廠之主的,但是,就是因爲周青臣一直都沒有辦法和韓談,還有李由抗衡。
這西廠建立起來,基本上也沒多大的作用,反而還會被錦衣衛和東廠力壓一頭。
既然是這樣,那建立與否,也就沒有太大的需求了。
朕不希望看到我大秦出現黨派之爭的問題。”
明朝的制度是好的,但是明朝因爲黨爭滅國的教訓,嬴胡亥心中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錦衣衛和東廠,或者未來會有一個西廠。
這些東西,都是皇帝手中最爲鋒利的劍。
這些劍,不能因爲任何東西阻擋他了的鋒利。
一旦震動一下,飄散出去的劍氣,都要能過令天下震動纔好。
至於劍身本身動了起來,那就應該是風雲變色,天地傾覆的地步。
現在的錦衣衛,幾乎已經具備了這種能力。
只是,嬴胡亥不想看到的,是錦衣衛的強大,只是因爲某一個人做了錦衣衛指揮使之後,這個錦衣衛才這樣強大的。
他同樣也不想看到,東廠的強大,也只是因爲某一個大太監做了廠公之後,東廠才變得強大的。
這種制度機構的強大,應該是機構本身的強大,而不單純因爲一個人的存在而強大。
帝國也是一樣。
嬴胡亥的靈魂來自於後世,當然清楚有一種說法。
偌大的秦帝國,只因爲嬴政一個人的強大而存在。
當嬴政隕落之後,這個強大到天上地下都無敵的帝國,自然也就會隨之崩塌。
嬴胡亥現在很清楚,強大的秦帝國,其實就是因爲自己的存在,所以才變得如此強大。
不管是熱武器的出現,又或者是全新制度的執行,乃至於現在秦帝國都城中九十一座文樓,全部都因爲他的出現而出現。
可是,自己終將老去。
等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帝國又會是什麼樣子的?
自己現在春秋鼎盛,御極天下尚且有數十年之久。
但是,未來呢?
嬴胡亥心中的痛苦,只在於自己這個帝國是否可以長久永存人世之間。
哪怕他自己清楚,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永恆不落的帝國。
但是,他心中卻又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個永恆不落的帝國。
在這麼一瞬間,嬴胡亥想到了長生不死。
就像是,他明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長生不死這回事兒。
但實際上,卻帶着渺茫的希望,像是要去追尋長生不死。
就像是明知不可能擁有永恆不滅的帝國,他卻想要追尋永恆不滅的帝國……
也就是在這麼一瞬間。
嬴胡亥忽然想明白了李由和蒙蕙,爲什麼一定要殺掉徐福。
這種做法,不僅是斷絕自己站在權力極巔之上,可能會有的長生之念。
也是向着天下所有可能以長生來迎合自己的宵小之輩,證明一件事情。
誰敢言長生,當斬!
而且,不管是蒙蕙又或者是李由。
在做這件事情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可能會發生的結果。
但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了。
嬴胡亥恍惚過來的時候,天色大黑,華燈初上。
一邊上的虞姬嫣然笑語:“陛下怎麼說話的工夫,就走神了呢?”
“沒什麼……”
嬴胡亥輕輕搖頭:“或許是,一下想到了太多的東西。
想好給皇兒叫什麼名字了嗎?”
“不着急。”
虞姬笑語:“按照我們那地方的傳統來說,孩子沒出生的時候,可以在心裏想他的名字,但是卻不能念出來。”
“有這樣的說法?”
嬴胡亥睜大眼睛。
“當然咯!”
虞姬笑道:“但臣妾並不在意是男兒還是女兒,我大秦如此強盛,自然不需要用公主聯姻,也就不用擔心這孩子將來的日子會不好。”
虞姬說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啊就算是將來真的聯姻了也無礙。
皇家之女從出生,就已經揹負着守護帝國的責任。
不然的話,憑什麼她們出生的時候,就可以錦衣玉食?”
“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的你的思想覺悟,已經遠超這個時代的了。”
嬴胡亥說了句玩笑話:“走,去皇后那裏走走。”
“那個皇后?”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