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但凡是被說做狐狸精的女人,就沒一個長得醜的!”
“呀呀!陛下的話,當真是讓人沒法生氣……”許莫負話鋒一轉:
“這麼說,是軍中有些人動了別的念頭?”
嬴胡亥點頭:“先不說這個,你在宮中,難道還沒有聽說韓談收了中行說爲義子的事情?”
“這朝堂上的事情,哪裏有什麼聽說不停說?韓談和中行說父子兩人才從陛下的大殿中離開,就已經有人把消息傳過來了。”
許莫負忍不住笑了起來:“妾身聽說,當初韓談領着太監在北邊監察錦衣衛做事情。
後來回來以後,韓談想要給那些宦官算一份功勞,但是周青臣死活不同意,在他的眼中,宦官就是牛馬一樣的牲口,怎麼有資格算功勞?”
“爲此,據說將中行說從小養到大的那個老宦官,因爲言辭過於激烈,被攆出宮廷去了
中行說追出去的時候,卻又被周青臣下令,讓禁軍擋住他,以至於讓兩人分別都未曾再見一面。
後來中行說找遍了整個咸陽城,都沒有找到那個老宦官。”
嬴胡亥輕笑了一聲:“這麼說,中行說現在不知道那個老宦官在秦家莊?”
“應該是不知道。”許莫負道:“又或者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那個時候,妾身就覺得很奇怪,爲什麼陛下不爲韓談說話,現在切身才知道,陛下這是故意如此,韓談既然想報仇,那就應該憑藉自己的本事去做。
而且東廠廠公的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上的。
韓談要報仇,那就一定會動用東廠的力量,可是一旦韓談動用了東廠的力量報仇,那陛下就會認爲,他這樣的人不適合坐在廠公的位置上。
可如果韓談不報仇,那他同樣沒有資格坐在東廠的位置上。
誰都沒有想到,韓談竟然想出這樣一個辦法,誆騙周青臣自我閹割。”
許莫負忍不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實在是精彩!實在是精彩!韓談之心之謀,堪稱天絕,這一下子,陛下就放心讓他坐在廠公的位置上了嗎?”
嬴胡亥看着許莫負,笑了起來:“還說你不是狐狸精,這誰都沒有看出來的事情,你坐在宮中,什麼都不聞不問,竟然卻都知道了。”
“妾身知道的不止這些。”許莫負頗爲自豪的笑了起來:“仁妃在北邊戰場上的時候,救活了很多人,所以軍中不少人都感念她的恩情。
那自然就有希望她在後宮中的地位更高一層,所以,是不是已經有人向着陛下進言,擢升仁妃的品級了。”
“兵部一些人,確實是已經上書這樣說了,還說這些都是那些傷兵說的。”
嬴胡亥忍不住輕蔑一笑:“那些傷兵現在都還在北邊養傷,沒有回來,傷兵說的話,又怎麼會傳達到兵部這些未曾北伐的官員耳中?
所以啊,大將軍蒙恬的位置看似穩固,可是下邊有多少人都想拉他下水,然後自己上位。”
嬴胡亥揉了揉腦袋:“你說,做皇帝怎麼這麼難?韓談是通過朕心裏預期的考驗。
你說這樣看似偶然的碰面,會不會是他故意陷害周青臣?”
蒙蕙忍不住道:“這纔是真的想多了呢?陛下自己想想看,周青臣是什麼官職?”
“掌印官?”嬴胡亥自個兒樂了起來:“所以他出入宮禁,本就是尋常的事情,遇上宮娥說話,交談幾句,本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就是因爲和他說話的那個宮女,正好是仁妃宮中的,仁妃爲了幫助韓談復仇,所以就溺死了那個宮娥?
這件事情正好就被韓談順理成章的拿來利用,嚇得周青臣要回家自宮?”
“不是嚇得周青臣回家自宮,而是權力之毒,讓周青臣自宮。”
許莫負幽幽道:“我道門中人,主張清靜無爲,便是不想被全權勢遮住眼睛,以至於看這個世界,都會出現可怕的偏差。
諸如周青臣便是如此,他已經被權勢矇蔽了雙眼,所以纔會連自宮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此人……”
她看了一眼皇帝:“不可重用,太危險了。”
嬴胡亥坐了起來,轉身端起清茶來飲了一口:“但是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朕卻又不留他在宮中,朕豈非讓韓談下不了臺?”
“讓不讓韓談下臺,主要陛下是不是覺得北伐之戰,韓談和一羣太監有功。
既然是有功,那管他太監與否,豈非都要恩澤?”
嬴胡亥沉吟片刻,隨後頷首道:“愛妃言之有理,那這件事情,朕就裝作不知道……”
許莫負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她起身退了幾步,拱手拜道:“妾身也有罪。”
“你有什麼罪?狐狸精鉤走了朕的魂,吸走了朕的精元嗎?”
許莫負正色道:“此前科舉考試商議之前,妾身召見吏部尚書李斯,暗中與他說,不準道門弟子參加科舉,他答應了。
這就是妾身的罪過,還請陛下降罪!”
“這是爲何呀?”嬴胡亥揮了下手,“起來說,整個大秦,你、蒙蕙、李夭,你們三個人,朕都能把性命交給你們,我們之間說話,不用這樣。”
許莫負心中如同有電流流淌過一樣,激動地點頭,柔美的聲音隨即響起:“陛下……”
嬴胡亥笑眯眯的說:“要開始勾魂了嗎?”
許莫負頓時面色羞紅起來:“道門本來就沒幾個真正的核心之人,如果都來做官,那道門傳承只怕都要斷絕了。
出於私心,妾身這才召見李大人,着他第一輪篩選的時候,就把道門弟子刷掉。
這些門人妾身都已經吩咐過,不會心懷怨恨,之所以去參加科舉考試,那也只是爲了響應陛下的號召。”
“這個世上,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按耐住心思志於學,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是會投入道朕的懷抱來。”
嬴胡亥一伸手,頓時把許莫負攬入懷中,許莫負稍顯喘息:
“妾身爲道主,都已爲陛下所俘虜,道門……道門何惜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