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舉金樽,諸多大臣紛紛起身。
“萬壽!”
皇帝大呼一聲。
所有人舉杯,齊聲歡呼:“萬壽!”
飲罷烈酒,宴會方纔真正開始。
“諸君飲勝,今日宴飲之上,無君臣貴賤。”嬴胡亥大笑着,縱情說道。
“萬壽!”
“萬壽!”
這是祝酒詞,許多人大喊的時候,嘴巴里便都飛出酒沫子來了。
千雉宴當然有肥雞,且滋味甘美。
皇后蒙蕙坐在帝座邊上,她當然不可能和皇帝一般縱情飲酒,她依舊需要保持賢惠端莊的姿態。
將行就侍奉在一邊上。
蒙蕙朝着身邊的宮娥裏邊看了去,一個光彩明豔的人,頓時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這個人並沒有經過刻意的裝扮,女款的曲裾裙穿在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風味來。
莫說是男子看了,便是蒙蕙這樣的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可就是長使呂雉的阿姊呂長姁?”
將行順着皇后的目光看了去,頷首道:“不錯,正是此人。”
蒙蕙眼裏含着笑意,擡起手來:“過來。”
呂長姁急忙走了過來,附身拜道:“奴婢拜見皇后娘娘。”
蒙蕙眯眼含笑:“你可知,當初宣貴妃立住你妹妹呂雉入宮侍奉皇帝,你可知爲何?”
“奴婢心中明白。”呂長姁小心翼翼的說到。
蒙蕙眼裏含笑:“你嘴上說知道,可是我看你卻像是不知道一樣。”
呂長姁嬌軀微微一震,有些害怕,但卻沒有失態:“秦家莊那位貴人十分特殊,想要在商業上打壓,那等同於自覺墳墓。”
“呂雉呢?”蒙蕙忍不住笑了起來。
將行拱手拜道:“啓稟皇后娘娘,呂雉身爲長使,上沒有資格來參加千雉宴。”
“傳召來。”蒙蕙說着,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有些混亂的飲酒場面,便道:
“王公大臣與陛下痛飲,部分尊卑貴賤,所有宮婦人,技術退出,換上宦官來侍奉。”
“喏!”將行急忙退下。
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熱鬧非凡的宴會上,便看不到半個宮婦人的背影。
將行找到了正在和贏將閭拼酒的皇帝,小心翼翼的湊到了皇帝耳朵邊上,把事情說了說。
“朕知道了!”皇帝說完以後,便把手裏慢慢的酒樽壓倒了將行手裏:
“別走!見者有份,你爲皇后內侍,別和朕說不會喝酒,來來來,代替朕贏了這一樽酒,楚王實在是太可怕!”
將行滿眼發光:“這是臣最大的榮幸!”
話音落下,將行端起酒樽來,一飲而盡,面色頓時變得桃紅,卻不敢失態。
“不行!不行!皇上怎麼可以耍賴?”尉先生的勇猛程度,令諸王汗顏。
尉先生一把揪住將行的衣袖,把酒樽往案桌上壓下:“不可以!皇上不能耍賴!”
將行正要發作,天子何等身份,怎麼可以隨意指摘?
你不怕殺頭的嗎?
結果,還不等將行開口,皇帝就已經用力地拍打着案桌:
“好!你說老子不行,老子自己喝!龜兒子上酒!”
滿臉紅暈的尉先生端着大酒罈子,一巴掌拍開了泥封,自個兒就先幹了幾大口,這纔給皇帝和爬在酒桌上,就跟中毒死的,正在抽抽的楚王贏將閭滿上。
“皇后娘娘,將行只怕過不來了。”宮娥稟告道:“他過去向着皇帝稟告的時候,被皇帝抓住,一併殘餘了飲酒,現在正在那邊和尉先生擼起袖子,正在拼酒呢。”
蒙蕙聽罷,側着耳朵聽了一會兒,面色有些無奈地說:
“怎麼說的全是市井之間的污言穢語?聽着聲音……”
“我摟住了小娘的腰啊!
小娘嚶嚶嚶的叫啊!”
蒙蕙臉色漲紅,她當然清楚了,這就是自己枕頭底下,那本林七杜寫的書,其中被塑造成荒淫無道昏君的皇帝,最喜歡哼哼的兩句話……
這……
蒙蕙有些頭疼的拍了拍自己的珠玉光潔的額頭。
“去別處宮殿,本宮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諸多宮娥只是以爲皇后覺得那污言穢語不堪入耳,可誰曾知道,皇后自以爲藏得極好,但怎麼都沒有想到,皇帝這個不要臉的,竟然敢偷偷摸摸的看。
難怪皇后自個兒都覺得皇帝怎麼懂得那麼多?
原來是這樣啊!
不當人子!
遠離千雉宴以後,肅靜優雅的宮殿氛圍,令皇后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呂長姁和呂雉,也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的。
呂長姁跪在下邊,蒙蕙正靠在軟榻上飲茶。
“方纔你阿姊說,秦家莊的那位身份特殊,商業上無法打壓,卻不知長使有什麼想說的嗎?”
呂雉表情變了變,急忙附身跪下:“皇后但有所命,家父和家兄定然全力而爲。”
蒙蕙放下茶杯:“全力而爲,那不是嘴上說的,而是做出來的。”
呂雉下意識的擡起頭來:“妾身駑鈍,不明皇后的意思?”
“你們是諸子百家中商家最強的家族,如果李夭真的插手了商業這方面的事情,我希望你們能做的比她好處這個數!”
蒙蕙緩緩的伸出一根手指頭。
呂雉表情變了變,說:“十倍?”
“呵——”蒙蕙忍不住搖頭:“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做一回事?十倍?
你可知道,李夭背後的靠山是皇帝,放眼整個天下,誰敢說超越李夭十倍?”
呂雉臉上露出凝重的思索之色來,蒙蕙這才緩緩道:“能超過一輩,你阿姊可冊封爲妃,這是我給你的許諾。
你也清楚,皇帝並非是好色之人,這也是本宮能給你最高的許諾。”
“若可如此,我商家自當全力而爲,但有些事情,還需要皇后明示。”
蒙蕙聽了這話,倒也覺得有些放心下來,最怕就怕這些商賈胡來,如此的話,不管是錦衣衛還是東廠,只要出動一個,就能讓所有人人都落地。
蒙蕙端起茶來,認真品味了茶的滋味以後,這才緩緩道:“你可聽聞這樣的一句話。”
不等呂雉說話,蒙蕙便說道:“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李夭,便是皇帝的逆鱗。
我可以碰,那因爲我是和皇帝並駕齊驅的真鳳,但你們不可以。
所以,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都可以,可下作,不可下賤;可陰謀,不可無恥。
其餘者,我相信皇帝更喜歡看到一個良性競爭的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