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
兩萬鐵騎行軍,後邊更有一萬僞裝成商賈的大軍跟隨,兩千錦衣衛遊騎護衛兩翼,遠遠的看去,宛若鋼鐵洪流逼近,無人能阻。
可就算是這樣,依舊有另外一片洪流,阻擋住了大軍的去路。
“我乃義渠王鏨彌,你軍已經被我身後的五萬大軍擋住,識相的話,馬上下馬投降!”
義渠王鏨彌話音落下,便看到秦軍陣列中,有一杆白色大旗迎風展開!
一員虎將身披威猛鐵甲,單手捉一口長柄陌刀,縱馬出列,那威猛姿態,遠遠看去,便已經猶如兇獸甦醒,妖魔復甦,令鏨彌渾身上下不自覺地發緊。
這時,白色大旗完全在風中展開,義渠王鏨彌眯眼看去,只見得那大旗上書寫着“祭大秦忠魂錦衣衛千戶拾得一”的字樣,心下不由得一驚。
烏氏城中發生的事情,他當然清楚,那個直面求死的錦衣衛千戶拾得一,誰人不知?
那等勇氣,縱便是敵人,也一樣讓人欽佩。
“我乃英布是也!誰敢阻我!”
這時候,那手提長柄陌刀的威猛神將怒喝一聲,聲音若是一層看不見可怕氣浪驟然激盪而來,令義渠王坐下的戰馬,都嚇得人立而起,脖子上的鬃毛都根根倒豎了起來。
一人之音,蓋壓敵我七萬大軍,簡直讓義渠人變色。
“啾啾啾……”英布胯下戰馬雷鳴人力而起,火辣辣的太陽下,英布驅馬在軍陣前來回小跑着,他單手舉起長柄陌刀,又是一聲怒喝:
“我乃英布是誰!誰敢阻我!誰敢阻我!”
“啊——大王,那是背馬破陣的英布啊,我們快退開吧?”
一個武將有些畏懼的說道。
義渠王表情憤怒的瞪着那人,正要拔刀將這人砍殺在軍陣前的時候,另外一個武將也驚恐的說道:
“大王,那個人真的是背馬破陣的英布,亞羌人八萬的軍陣,在他面前連一個來回都沒有堅持住,就被殺穿了,我們身後只有五萬人,半數都是其他部落抓來的,比不得我義渠精銳兒郎,大王姑且暫退吧!”
“是啊!大王,我們實在是沒有必要在戰爭一開始,就和英布這個瘋子死戰,其他的人都還在一邊上盯着,就像看我們義渠人戰力衰減呢!”
義渠王鏨彌正要說話,忽而英布猛然爆喝一聲,他身邊的武將竟然被嚇得吐血,活生生墜馬而死!
“啊——”
英布怒吼震天,攪碎浮雲,震裂黃泉地獄,破碎九霄凌雲。
一時間,義渠王驚恐不已,尚未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來,義渠軍就已經潰散北逃去了。
“哈哈哈哈……”英布仰天狂笑,“所謂之叛賊,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誰敢與我英布決一死戰!誰敢與我英布決一死戰!”
義渠軍不戰而潰,軍陣大亂,往後邊潰逃而去。
英布作勢要率軍追擊,尉先生沉吟片刻,開口道:“去涇陽城,靜候皇帝到來,乃是穩妥之策,我未曾見過如此烏合之衆。
比之於昔年匈奴之兇惡,萬分不及其一,將軍,直接下令追擊吧,無須等到來日,我們今日,就在這雞頭山下,殺一個七進七出,讓叛亂者的血,將雞頭山徹底染紅!”
“殺!”
“殺!”
“殺!”
馬背上,大秦鐵騎怒喝裂天,摧天毀地的大秦鐵騎呼嘯而至。
大地隆隆顫抖,馬蹄盪漾起來的滾滾煙塵很快就被壓下。
那是敵人的血飛灑出去,壓下了滾滾而起的塵煙!
烏氏城!
張良正在部署軍力,準備和秦帝嬴胡亥展開輸死決戰,頓時就有一渾身塵土的軍士衝了進來,單膝跪下,語氣萬分急促的說:
“報!我義渠軍奉命阻擋英布南下,被英布一頓衝殺,頓時潰敗,不可阻擋,還請公子派遣援軍救援相救!”
嬴扶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張良,張良便道:“那英布勇猛不可擋,匈奴人稱之爲天神將軍,在草原上的風頭,儼然壓過了阮仲翁,而今兩虎相遇,卻不知阮將軍可有勇氣,勝過那英布?”
阮仲翁站起身來,對這嬴扶蘇拱手一拜,隨即大步走了出去,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他這才說了一句:
“準備好棺材,爲英布收屍,再怎麼說,也是征伐過匈奴人的英雄,不應該死無葬身之地的。”
屏風後,忽然傳出另外一個聲音:“你就不怕自己死在英布刀下?”
已經邁步走過門檻的阮仲翁忽然止住腳步,轉身向着重新更換過後的屏風俯身一拜:
“公子放心,末將去去就回!”
屏風後只是傳來一聲嘆息,繼而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傳出。
郡守府地外,阮仲翁翻身上馬,他人就高的嚇人,坐下的戰馬更是駭人,尋常戰馬站在他這批烏龍踏雪跟前,看起來個個都是先天不足,發育不良的猥瑣馬。
至於他的武器,那就更加駭人了,竟然是一尊丈二金人塑像,他單手倒提這丈二金人雙足,看起來赫然像是一件非常趁手的古怪兵刃!
“走!”
阮仲翁縱馬在前,大聲喝道:“昔年,我們殺出重圍,令匈奴人見我塑像而畏懼,今日,我等爲公子奪回帝位而戰!
擋在我們面前的,可能是昔日至交好友,也可能是認爲我們已經死掉了的親人,但不管是誰,只要阻擋公子繼承帝位,至交可殺,至親更可殺!”
“誓死追隨公子!誓死追隨公子!”
陰沉的怒喝聲,不帶有陽剛之氣,反而像是一羣從地底下的腐屍發出,充滿了陰森可怕的氣息。
“幾次衝殺了!”英布渾身是血,陌刀這樣精良的武器,竟然都快殺到捲刃!
“五次!”尉先生依舊沉穩大喝,他竟然也捉刀在手,這一度讓英布覺得這不像是一個讀書人應該有的樣子。
“哈哈哈……在殺一圈!”英布看着如血的殘陽,“再殺一圈,我們就在雞頭山下埋鍋造飯!”
“殺——”
“殺——”
“殺——”
英布身後,無數戰甲染血的鐵騎發出森然的怒喝。
卻在這個時候,完全潰不成軍的義渠軍中,斜刺裏殺出一彪人馬來,爲首那將倒拖一個金人,爆喝一聲:
“英布何在,阮仲翁前來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