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臧荼首先是嚇出一身冷汗來,隨即才把韓成迎到了內堂,又吩咐身邊的親兵退下,把守在遠處,這才低聲道:
“眼下秦軍將至,韓王的辦法難不成是?”
“常言道,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現在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你我錯過了,等到沛公援軍抵達以後,還想再有什麼作爲的話……嘿嘿!”
臧荼心中暗自琢磨起來,他的確是看不上韓廣的爲人。
不管是從韓廣的智謀,御下能力,還是韓廣暗中和韓王信的美姬胡來。
他全部都看不上,但就眼下的事情而言,韓廣擁立韓成爲君王。
韓成就算不思報答,那也不至於挖空心思的謀害韓廣吧?
這樣的人……
自己如果和他成爲盟友,以後會不會也成爲他算計的對象?
“將軍在遲疑什麼?難道忘記你我的約定了嗎?”韓成忽而問道:
“我難道不知道韓廣對我恩情頗重?
可是我和將軍有約定在前,何如背棄將軍,而選擇忠臣於韓廣?
若是如此,那將軍與我陰謀自立的事情,豈非都要全部敗露出來了?
那個時候,寡人尚且能活命,將軍還可活命嗎?”
臧荼臉色都嚇白了:“韓王言重了,我並不是遲疑什麼,而實在想可以用什麼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達到目的。”
“哈哈哈……”韓成用力的拍帶着臧荼的肩膀,大笑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難道是那種不要自己身家性命的人?
這一切我都已經謀劃好了。”
聽着韓成一會兒寡人,一會兒我的自稱,臧荼越發的覺得心中沒底
可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就不是能夠回頭的時候了。
“願聞其詳!”臧荼趕緊拱手拜道。
韓成自衣袖中取出一份地圖來,輕輕地鋪在一邊的矮几上,示意臧荼過來看。
臧荼湊近些許,看到這地圖上的標緻,不是別處,就是眼下肥如城外的各處地理位置。
韓成說道:“肥如城外,那是一片山道,這山道雖然寬闊,但是卻依舊有坡度,就連過往的商賈,都不願意走肥如城。
所以肥如城雖然地勢險要,但是缺一就只是作爲一處軍事要塞,並沒有興盛發展起來。
段江山腳下,是盧水。
這段時間暴雨已經過去了,秦軍現在在盧水西岸的鳳甲溝駐紮,鳳甲溝北邊是一片大山。
這大山就是斷江山西山頭,肥如城則在斷江山東山頭。
秦軍想要攻打肥如城,那就只有從鳳甲溝越過盧水,抵達盧水東岸,然後順着盧水東岸北上。
走山道,才能回攻破肥如城。
我們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事情辦了,就看秦軍了。”
“這是……”臧荼隱約聽出點味道來:“韓王所說的是借刀殺人之計策?”
“不錯!”韓成終於滿意的點頭了,如果自己說到了這裏,臧荼還什麼都想不到的話,那恐怕他就要改變一下自己的策略。
“之前我就說過,在濡水東岸渡口的位置設置一軍,可以最大程度上延緩秦軍越過濡水的腳步。
但是卻被韓成否決了。”
臧荼不解的說道:“那個提議,不是大王暗中授意諸將否定的嗎?”
“哈哈哈……”韓成笑道:“你或許不知,我爲什麼要授意諸將否定。
我是爲了第二個提議,也就是在鳳甲溝,盧水東岸這邊安置一軍,阻擋秦軍越過盧水的時候,將韓廣誆騙到大軍中。
等到那個時候,你覺得韓廣還能不死?”
“只是……”臧荼蹙眉:“韓廣並非是傻子,怎麼可能出現在城外盧水邊上的軍營裏邊?”
“這就是我此前爲什麼要讓諸將都反對那個決議了,韓廣此人寡謀少斷,我現在就去想他提決議。
等會他必定會召集諸將,詢問此計可行與否,到時候你們只管贊同,韓廣必定會率軍出城,在盧水東岸構築堡壘、土牆,阻撓秦軍進攻。”
韓成臉上滿是陰沉沉的猙獰笑容:“我已經差人打聽清楚,秦軍這次依舊是秦國皇帝和人屠軍白起統率大軍而來。
但不一樣的是他們有三萬俘虜,這三萬俘虜不是別人,正是此前的燕韓兩軍潰卒,爲秦人所俘。
這一次,強渡盧水,秦人必定會以這些人爲先鋒試探。
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讓韓廣相信自己一人之力就能擊潰秦軍。
你只管領着軍中諸將迎合韓廣,讓他狂妄自大就是。”
臧荼掌心裏全是汗水,他用力的點頭:“大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韓廣身邊諸多武將,都是我一力推舉上去的,與我關係不差,只要我帶頭,衆人自然不會不從!”
“好!”韓成笑了笑,把地圖收了起來,便火急火燎的離開了臧荼下榻之處。
不多時,果真有人來傳令,說燕王召見諸將,韓王韓成有破敵妙計獻上,着諸將前去商議。
臧荼心下佩服至極,此前對於韓成毒辣手段的擔憂,卻已經完全拋諸腦後。
一心只想着自己坐上燕王的位置云云。
秦軍大營!
各軍就此駐紮下來,三萬俘虜在贏審兩萬精銳的看押下,倒也顯得老實。
嬴胡亥騎着馬,領着白起、白澤、嬴審諸將沿着盧水邊上勘探地形。
“此處原本有一處大型渡口的,但是我軍到來之前,叛軍以烽火臺傳訊,軍卒回撤以後,就把渡口徹底毀壞掉了。”
嬴胡亥目光遠眺,看着盧水對岸:“賊軍該不會在對岸設置堡壘吧?
如果在對岸修築土牆,那對於我軍而言,還是很喫力的。”
白起笑道:“陛下多慮了,賊軍早就已經被殺破了膽子,哪裏還有勇氣站出來修築堡壘土牆……”
“那是什麼?”嬴審忽然伸手指着遠處,大聲喝道。
衆人循着嬴審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片大片的軍卒漫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