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聽聞這話,忍不住笑道:“末將看諸位將軍都在爭搶,想着這渡河之戰恐怕也輪不到末將上場……所以就不搶了。
看哪個孫子運氣好,能搶到渡河之戰。”
這話一出口,頓時白起、李信、楊熊、楊端和等人紛紛怒目瞪着英布。
就是一邊上沒有站出來搶首次進攻的王離、王猛、蘇角諸將,也瞪大眼睛看着英布。
英布趕忙舉手縮脖子:“得了!諸位爺爺!看那位爺爺強得到渡河之戰,你們都是爺爺,我是孫子!”
“哈哈哈……”嬴胡亥伸手一指:“就這孫子領兵渡河!”
英布滿臉懵逼,隨即蹦起來:“哈哈哈,末將遵命!”
衆人臉色發青的盯着英布,就差沒有一人一句孫子了。
“明日清晨,三軍聞鼓聲而進,中午時分,若是還沒有渡過盧水,兵臨肥如,朕可決不輕饒!”
英布肅穆,拱手拜道:“明日正午時分,若無法渡過盧水,踏平對面軍營,請陛下斬我首級!”
“好!”嬴胡亥嚴肅道:“朕可親自爲你擊鼓!”
“喏!”英布一臉殺氣騰騰的退了下去。
嬴胡亥看向諸將,含笑道:“諸將也無需氣餒,肥如城怎麼打,纔是關鍵所在。
到時候,纔是你等大展神威的時候。”
“臣等遵旨!”
諸將緩緩退下,嬴胡亥則目光依舊遠眺盧水對岸。
“有意思!有意思!這韓廣還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這會兒,蒙蕙驅馬到了高臺底下,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南邊來奏報,有大事發生了。”
嬴胡亥點了一下頭,蒙蕙翻身下馬,快步走上高臺,將一封書信呈給了嬴胡亥。
嬴胡亥看完以後,訥訥道:“有些不妙啊,葛嬰爲齊國大司馬,發兵攻南下攻打楚國……”
“嗯,皇后覺得楚王能撐住多長時間?”
蒙蕙道:“陛下覺得虞子期、章平二人如何?”
“虞子期乃是世間少有的虎將,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章平雖不說有多強,但爲章邯之弟想來也不差。”
“再加上楚王嬴將閭,素來就有賢能之名聲,不可能撐不住吧?”
蒙蕙笑道:“陛下若是擔憂的話,大可着大將軍發兵攻齊國。“
嬴胡亥搖頭:“先北後南,這戰略的大方針不會改變。
楚王依據荊楚兵力,就算是不能戰勝齊國,也不至於守不住疆域。”
蒙蕙沉吟了片刻後說道:“只是,那邊終究是故楚舊地……”
“但朕在哪裏立下天地人心碑,故楚餘孽項氏一族在那邊的勢力,早就已經被連根拔起……”
嬴胡亥目光一凝,看向河對岸:“那就儘快解決北邊的戰鬥,用最快的速度往南邊殺過去。”
“嗯。”蒙蕙道:“臣妾建議大將軍發兵攻齊,陛下心意已決,那臣妾也不好在說什麼。”
嬴胡亥道:“放心吧,嬴將閭不至於這點時間都撐不住。”
看皇帝如此自信,蒙蕙反而不好再說什麼。
燕軍中。
韓廣在高臺上打了一個哈欠,看着嬴胡亥下了高臺,頗爲覺得沒意思,也就下了高臺。
臧荼正要跟上去,卻看到韓成想着他使眼色。
臧荼隨即拱手拜道:“大王先行一步,末將在高臺上,觀察秦軍佈陣聯營,也好想出破敵妙策來。”
可是現在,韓廣早就已經膨脹到了和太陽肩並肩的地步,聞言只是沉穩大氣的揮手:“寡人知道了。”
韓成笑笑,對於韓廣現在的樣子,他非常滿意。
“方纔你可曾注意到了,秦皇帝嬴胡亥召集諸將登臺了,諸將言辭談論之間,似乎像是在爭奪什麼?”
臧荼眼眸一沉:“大王的意思是,秦軍已經準備發動進攻了?”
“不錯。”韓成點頭道:“秦軍數十萬大軍,聯營直接蔓延到天地盡頭。
恐怕他們現在發兵來攻,我們這邊這點防禦,連一個時辰都撐不住,就要徹底完蛋。”
“那……大王的意思是?”臧荼眼裏帶着森然之色。
韓成和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眼眸中多有寒芒跳動。
“等會我去拜見燕王,說我回肥如城親自看押糧草過來。”
韓成冷笑着說道:“你可有脫身的辦法?”
“軍中士卒戍守此地多日,軍中苦悶,無以爲樂,我身爲燕國大將軍,爲大王物色美姬,難道不是我分內之事嗎?”
“哈哈哈……”
話音落下,兩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黃昏漫漫,臧荼和韓成兩人踏上了迴歸肥如城的道路。
韓廣本人則飲美酒過甚,爛醉如泥,酣睡難醒。
天地間最後的一絲光芒消失在西方,但天地間最初的一抹光芒,卻出現在東方。
光束刺穿蒼穹宇宙,斜刺在鐵甲三十萬的秦軍營地中。
英布縱馬如飛,迎着清晨的江風,奔跑在大軍前沿陣地。
後邊是密密麻麻的木筏,周圍的軍卒在把河牀邊上,放在稀泥巴里邊泡了一夜的蘆葦草蓆抽了出來,撲在木筏上。
然後又抹了一層稀泥,然後木筏下水,這辦法可以有效防禦敵軍的火箭,令其無法點燃木筏。
不遠處,皇帝登高遠望,立在高臺上。
頗爲諷刺的是,這樣關鍵的時候,嬴胡亥卻沒有看到對面的高臺上韓廣的身影。
“秦軍威武!”
“秦軍威武!”
“秦軍威武!”
鼓聲起,六合巨震,八方雲動。
“哈!”
“哈!”
“哈!”
數十萬大軍齊聲怒喝起來,其聲音令天地都在顫抖。
宿醉酣睡的韓廣陡然從睡夢中驚醒,聽着大帳外邊的金戈鐵馬聲,頓時怒吼道:
“來人!”
大帳外無人應答。
韓廣目中露出驚異不定的神色來,在一次大聲怒喝:“來人!”
大帳外依舊無人應答。
韓廣身着單衣,提劍出王帳,天光破曉,刺穿黑暗降臨人間。
可燕軍營地中,一片混亂不堪!
“大王!大王!”
終於,幾個武將從遠處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頭跪在韓廣跟前:
“啓稟大王,秦軍發動攻擊了,秦軍兵鋒縱橫南北十里,幾乎充斥盧水西岸!”
“大王!我們撤吧?”
“大王?”
韓廣怒目,一劍將那言說後撤的武將砍死在地上,作雷霆之怒,以威壓亂軍:
“全軍披甲迎戰,盧水將會是三十萬秦軍葬身之所!大燕國從無後退之君王,更無貪生怕死之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