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方纔末將在山腳下認真看了看,秦國那邊已經開始從筑陽城附近徵調百姓過來。
想要在山腳下開外壕溝,這意思就非常明確了,是想要阻止我軍突圍。
一旦壕溝挖好了,秦軍就會順着山腳下修築一條高牆。
等到哪兒個時候,我軍將士,縱便是人人有三頭六臂,也休想殺出重圍去!”
劉邦眯着眼睛向着山腳下看了去,但是距離太遠,完全就看不到太多東西。
他們手中不像是秦軍那樣,有望遠鏡作爲輔助。
所以,沒有辦法把下邊諾大的一片秦國營地看得很清楚。
很多事情都只能看一個大概。
而一旦冒失走到了軍陣最前列的話。
如果讓秦國那邊的猛將發現了,秦國那邊的猛將可能直接就帶着兵馬衝過來,生擒之。
“那……將軍是的意思是?”
王吸拱手道:“末將的意思很明確,我軍今天晚上,常試突圍!”
“什麼?今天晚上突圍?”樊噲皺眉道:“難道蒙恬會想不到,我們今天晚上會突圍嗎?”
“上將軍所言不錯,蒙恬確實是能想得到我們今天晚上會突圍。
可是,蒙恬能想得到,我們會在什麼時候突圍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樊噲頓時露出不解之色。
反而是劉邦,頓時一臉狂喜的說:“將軍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選擇不定時的佯裝突圍。
以此來麻痹秦軍,等到秦軍都已經被我軍折騰的疲憊不堪的時候。
那就是我軍突圍的時間?”
王吸深吸一口氣,拱手拜道:“大王聖明,末將就是這個意思。”
他繼續說道:“昏時過後,天色就會變得昏暗不明。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以後,我軍就可以開始騷擾秦軍。
從我軍攻打筑陽城,秦軍突然出現的情況來看,末將覺得,蒙恬率領的這一隻大軍,遇到我軍從這邊突圍,應該是一個偶然!”
“你這麼說,也就是說,如果樊噲不率領大軍攻打筑陽城。
我們從筑陽城邊上繞過去,也會遇到蒙恬?”
劉邦忽然有一種後怕。
他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當然不是浪得虛名。
過了筑陽城以後,那可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啊!
在這樣的大平原,遇到了蒙恬的鐵騎兵。
會是什麼後果?
完全不用多想!
怎麼可能像是現在這樣,還能依據武當山的山形地貌,讓蒙恬圍而不攻呢?
“是!大王!”王吸頷首道:“必定是如此的。
所以,末將反而覺得,我軍攻打筑陽,拖延了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簡直可以說是我軍生死攸關的半個時辰!”
樊噲一拍手的說:“我看吧,這功勞還是要算在我身上。
此前秦軍那中四個輪子的鐵戰車衝陣而來,血肉之軀,怎麼可能阻擋得住?”
“若是讓我們在平原上遇到了,那還不全部被蒙恬一鍋端了?”
王吸回想起來,似乎也是一陣後怕,他頷首道:
“樊將軍所言不錯,秦軍那種新研製出來的四輪戰車衝陣,想要阻擋,恐怕只有秦國人的盾牆才能阻擋了。”
“秦國人的盾牆?”劉邦忍不住看着王吸:“具體說說?我們這一次只要不死,將來到了戰場,就還是會再度面對秦國人那四輪戰車衝陣的。”
王吸便說道:“秦軍的裝備極爲精良,他們的盾牆後邊,是用巨大的模具,作爲支撐,以此來保證盾牆的穩固性。
所以秦軍的盾陣收縮的速度,就遠超當年六國其他國家的盾陣。
其堅固程度,也全然不是其他六個國家的盾牆能夠比擬的!”
劉邦揹負着雙手,一邊走一邊疑惑地問道:
“那既然是這樣,當年天下六國的人,爲什麼不研製出來這種盾牆呢?”
“靡費太大,儼然不是昔年六國國力可以支撐的。”王吸幽幽道:
“自從末將從軍打仗以來,深深知道,所謂的打戰,其實到了最後,全然就是在燒錢。
智慧勇猛的主將,固然是重要的。
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精良的戰爭經濟作爲支撐的話,戰鬥打起來也會非常艱難的。”
劉邦眉頭緊皺了其來:“就像是秦國人手裏戰刀的堅硬程度,都比我們漢軍身上穿着的甲冑都好。
他孃的,真不知道秦國人是怎麼冶鐵的!”
樊噲道:“管他那麼多,反正今天晚上突圍一次看看。
說句後話,上一次奇襲關中的時候,大王就應該讓我跟着一起去的啊!”
劉邦回頭瞪了一眼樊噲:“你是不是蠢?
你要是那一次也跟着去了,到時候項羽肯定讓你和他一起去攻打秦國的都城咸陽。
到時候,咸陽打下來,你覺得咸陽是項羽的,還是我們的?
你覺得關中是項羽的,還是我們的?”
王吸忍不住笑了笑:“那,大王您看,今天晚上?“
劉邦轉過頭來,嚴肅的說:“從現在,軍中的一切調度,都聽從將軍的。
軍中但凡是有人不聽從將軍的命令,將軍可以先斬後奏!”
他伸手指了一下身邊的樊噲:“包括這個殺狗的,他要是不聽從你的軍令,也可以先斬後奏!”
王吸聞言,大爲驚訝,拱手拜道:“末將多謝大王信任,定然輔佐大王,渡過難關,重整山河!”
劉邦伸手扶起王吸:“一切都仰仗將軍了!”
王吸大受感動的退下。
樊噲看着王吸遠去的背影,努了努嘴:“大王,你現在把所有的兵馬交給他?合適嗎?”
“合適?”劉邦眯眼一笑:“他要是不合適的話,難道你覺得你自己合適嗎?“
被這麼一問,樊噲更是不解:“只是現在,軍中所有的兵馬都交出去,未免不妥吧?”
“也可以啊!”劉邦立刻說道:“那今天晚上,你領着人去佯攻秦軍,而且還能保證秦軍不殺上來!”
樊噲立刻認慫:“那我還是去殺狗吧,那東西我殺起來,比做什麼都順手!”
劉邦聽着,心裏忽然一顫,看着樊噲高大魁梧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嘆了一口氣:
“老兄弟,你說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我們現在是不是也和蕭何他們,在關中享福呢?”
都已經走遠了的樊噲聽到這句話,忽然忍不住停頓了一下,但是他沒有回頭。
他說道:“那要是這樣說的話,盧綰豈不是更虧了?
我至少跟着大王享福過,什麼樣漂亮的女人都睡過。
盧綰那……“
“所以,我們更不應該死在這裏,我們要想辦法活下去!”
劉邦很認真的說道。
樊噲轉過頭來,嘴脣蠕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卻被劉邦踢了一腳:
“快點去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