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吉奈不止一次拒絕過他。
很明白的拒絕。
理由是——不感興趣。
她的腦袋裏好像壓根沒想過這些事，總覺得只要帶着那個小娃娃過日子就行了，更沒有特別迫切想要去想起來曾經的慾望。
虎濤將車子停在她們面前，“吉奈吉麗。”
廠裏的人多數聽不懂她們說話，吉麗更聽不懂太多中文，只能讓吉奈來翻譯。
那個年輕的帥阿哥過來，吉奈多一眼都沒看，只顧着道路的遠方，等待着公交車過來。
來這裏這麼久，吉奈的衣服是吉塔給買的，她發了個工資先把吉塔的錢給了，又給兒子買了點東西，其餘的錢東拼西湊買了一部手機，幼稚園老師要聯繫她的。
有錢沒錢，她似乎都得過且過。
每次看着喫鹹菜都能下飯的吉奈，吉塔都覺得她像個世外高人，類似於那種早就見識過輝煌與塵埃的那類人。
有一輛公車來了，吉奈準備好零錢，打算上車去廠裏。
“吉奈，坐我車吧，正好一起去，能省錢。”虎濤提高聲音呼喚她。
但女人只是回了下頭，“你帶吉麗走吧。”
公車停下了。
她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這個時間段人是真多，這裏的人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雖然賺的錢不多，但競爭力不強，一份普通的工作不出意外就能做一輩子。
公車緩緩開走，吉奈無視掉那些讓人煩躁的熱切的目光，抓着一個杆子靜靜站着。
人擠人，她眉頭都沒皺一下。
可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感覺到了什麼，吉奈低了低頭，視線瞥過自己的後腰處。
那裏有一隻手。
那隻手的手指還在有意無意的亂動，而觸碰的地方，正是她的翹臀。
她往前艱難的靠了靠，可沒想到那隻手的主人也跟了過來。
在公車停在下一站的時候，對方似乎得寸進尺，手臂都貼了過來。
吉奈慢悠悠的回頭，“哥，你家裏有過殘疾人麼？”
那看着也是個打工的漢子，長相都顯得猥瑣。
漢子一愣，然後笑了，牙齒都是煙油侵蝕後的黃色，“沒有啊，都很健壯。”
女人倚着一把座椅的靠背，眉眼間忽而染上幾分笑意：“那你相不相信，你再碰我一下，你就會是你們家族裏的第一個殘疾人？”
離得近的乘客聽見這句話，立馬用怪異的目光看向那個漢子。
漢子臉色極其尷尬，“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中文？”她慢吞吞的反問。
漢子咬着牙，面露兇相。
可女人卻自顧自點點頭，“也是，你的長相和舉止，也不配做中國人。”
“你！”
正義的人到底是多的，尤其是看見那麼漂亮的女人被猥褻，附近的男士立馬指責起那個漢子來。
到了下一站，那個漢子就被幾個男乘客一腳踢了下去。
前面的司機通過攝像頭看見了，但也沒管閒事。
……
餘北服裝廠。
這廠子特別大，光是廠房就佔地十幾萬平。
部門也多，設計部、銷售部、運輸部、財務部等等，還有很多。
她直奔着財務部去了。
老闆娘正在那裏等着今天結賬發工資呢。
幾位前輩都到了，吉奈剛進門，老闆娘熱情的拉住她，“吉奈，今天忙完了，你去我辦公室。”
這位老闆娘看着得有五十多了，但保養的好，看着又年輕又犀利，對她也特別好。
“好。”
不過是看賬本結工人工資罷了，但人太多，這些事從三天前就開始處理，今天才能順利結賬，再給工人工資卡轉錢。
晚上五點半下班，她忙完就去了老闆娘的辦公室。
“進來。”老闆娘的大嗓門傳來。
吉奈推門進去，穿的是工裝。
每次看着，老闆娘都覺得她像是天生爲職業裝生的似的，穿着職業裝，比經理都有派頭氣勢。
她也好奇，這麼漂亮的外形，怎麼會來廠子裏打工。
“吉奈，是這樣的，我兒子跟你差不多大啊，你跟你妹妹不是剛來麼，哪兒也不熟，我兒子性格開朗，回頭我讓他帶你們熟悉熟悉這邊，也算交個朋友，怎麼樣？”老闆娘的眼裏都是對她的喜歡。
安靜，聰明，漂亮，主要是又很懂得人情往份。
“康姐。”吉奈頭一次這麼稱呼她。
康姐大聲應道：“誒，你說。”
她是北方人，性格格外的豪爽。
“我是有孩子的人，貴公子有您這樣的母親，不愁娶不到賢妻，我不合適，謝謝您不嫌棄。”
康姐的意思，吉奈幾乎是一瞬間就能看得出來，她也不想浪費精力在那些事上。
踏踏實實賺點錢養兒子就行了。
康姐一愣，“你這孩子！你有孩子怎麼了，哪個女人年輕的時候還不遇到幾個人渣了？況且你這麼懂事，你的兒子肯定也乖巧可愛，你就當交個朋友唄。”
她的確看重這個女人，很精明，那些多擠兌她的人，她愣是沒被那羣人弄得團團轉。
“就這麼着，晚上姐定了地方，你們幾個年輕人喫喫飯聊聊天，做不成戀人做個朋友也是好的，沒關係。”
康姐說完，好像生怕她不同意，拿起車鑰匙往外走，“姐就先走了啊。”
……
傍晚六點半。
吉麗跟她一起過來到這個約定好的地方。
據說這裏的燒烤一絕，吉麗很早就想來了，別看這個店不大，但是真火，現在這個點居然沒位置了。
“你們好。”
一個看着帥氣乾淨的男孩子走了過來，“你就是吉奈？這個是吉麗？”
吉麗起身，不熟練的說：“你好。”
陳左的確很好看，跟他媽媽一樣的一雙笑眼。
前面還有兩位顧客，他們等了半小時左右，吉塔剛到，就到了他們。
吉塔非常開朗，“走走走！”
“幾位裏……”
接待客人的季長遠看見他們時先是一愣，接着道：“幾位裏面請。”
等他們落座，季長遠跑到犄角旮旯裏撥打那個關了好幾天機的男人的電話。
這次居然通了？！
“喂喂喂，你快來店裏，別睡了！”
男人輕喘了口氣，有點不耐煩：“有事兒？”
“那個像極了你老婆的人到店裏了，你趕快過來再認認！”
話還沒完全說完呢，電話就被掛斷了。
臨了，他好像聽見聽筒裏傳來一句：“她早都死了。”
季長遠一有空就在那偷看，太像了吧？
門口的鈴鐺響了。
他以爲是客人，可一擡頭，就看見那個頂着風雪過來的男人，嘴裏還叼着煙呢，眼裏都是煩躁。
季長遠看了眼通話時間。
八分鐘……
掛了電話之後的八分鐘，這男人居然就跑出來二十里地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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