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霍錦言 >第610章 如果我不行了
    都沒來得及去事先定好的婦產醫院,只能臨時到就近的醫院來。

    分娩室門口,烏泱泱的一羣人,沒有人說話,都凝神屏息的盯着那道門。

    江老聞訊都趕來了,他年紀大,一着急就氣喘吁吁的,江辭扶着他坐下來,給順順氣。

    “蘇奈不能有事吧?不是說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呢嗎?”江老的眼睛裏都是慌亂。

    “蘇奈!蘇奈!”

    焦晴走路都快走不穩了,她自然知道女兒的預產期,聽說早產,她就覺得事兒不對。

    “媽。”霍錦言走過來扶住了她一把。

    這時候,分娩室的門忽然打開,醫生急匆匆出來,看見這麼多人不免一愣,“哪位是產婦家屬?”

    “我是她丈夫。”霍錦言的聲音都是乾澀的。

    “是這樣的……”

    男大夫推了推眼睛,“你愛人的體質你清不清楚?清不清楚也不要緊,我就是告訴你,這個孩子有點大,她體質不行,本就容易流產,現在還有大流血的徵兆,你籤個字。”

    霍錦言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沉而冷,“籤什麼字?”

    “產婦想把孩子生下來,有點困難,不過我們會盡力而爲,但還是有一定的風險,你……”

    “孩子可以不要。”

    沒等醫生把話說完,霍錦言當即打斷,是果斷的冷靜。

    他直勾勾的盯着有些錯愕的醫生,再次重複了一遍,“孩子可以不要,但她必須保住。”

    醫生終於回了神,“我明白,你先簽字。”

    霍錦言捏着筆,他這三十多年幾乎每天都在拿着筆,可沒有哪一次讓他覺得一支筆居然也有這麼重,重到他情不自禁的發抖。

    那是他自打會寫字以來,寫的最醜的一次名字了,歪歪扭扭的,一橫都能拐好幾個彎。

    簽了字,醫生趕緊折返回手術室,“準備輸血。”

    那血袋子啊,一袋袋的往裏面送。

    霍錦言的耳朵好像在簽完字以後就聽不見了,他只顧着看護士不停地往裏面拿血漿。

    出來的時候那個血腥味,濃的讓他忽然間覺得噁心。

    “霍錦言,你抱抱我呀。”

    “霍錦言,我喜歡你……”

    “霍律師,我想你了!”

    “我愛你。”

    耳畔與腦海中,好像都在響着她從前在自己面前說過的那些話。

    他眼前越來越黑,人站在原地都覺得眼底所有可見的東西都在天旋地轉。

    腳步聲震耳欲聾的,轟動着他的耳朵。

    這種感覺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久到霍錦言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踩在了雲霧裏。

    “咔噠——”

    分娩室的門鎖開了。

    嘈雜的聲音裏,霍錦言什麼都沒聽清。

    他緊盯着醫生的嘴脣,拼命辨認他說的話。

    “大人小孩都沒有,孩子早產要進保溫箱。”

    霍錦言的手奔着分娩室去抓,可剛剛擡起來——

    “噗通——”

    “爸爸!”

    “姐夫!”

    “錦言!”

    他愣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待了兩個半小時。

    期間誰喊他碰他,他都沒有知覺和反應。

    像個木乃伊一樣。

    ……

    蘇奈是在半小時後推出來的。

    後來做的剖腹產。

    她整個人都是昏迷狀態的,滿臉蒼白,躺在牀上沒一丁點的反應。

    董清涵看着這一幕,嚇得直扶牆。

    生孩子這麼可怕嗎?

    江辭看她一眼,“你提前就去住院待着。”

    是個男孩。

    哪怕早產一個月居然都有六斤八兩,將近七斤重。

    早產兒在保溫箱裏待着,江老進去看過一次,確定孩子沒事後,讓江辭安排一下,把蘇奈轉到最好的婦產醫院守着。

    什麼時候活蹦亂跳了,什麼時候再出院。

    婦幼子女醫院。

    國內排名第一的婦產醫院。

    獨立高級病房裏。

    蘇奈在這裏住小半月了,而霍錦言一直守在她身邊,她因爲大出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醒不了多久就又困。

    孩子已經離開了保溫箱,就躺在一邊的小牀裏。

    多多扒着牀邊看弟弟,他還沒睜眼睛,長得皺巴巴的,粉嫩嫩,手那麼小。

    “爸爸,我剛生出來的時候也這麼小嗎?”

    霍錦言側眸盯着小兒子,“沒,你比你弟弟長得大,長得好看。”

    那天他昏睡了一晚上,醫生說他血壓直接飆升到了一百八還多,把曲芳華嚇得嚎啕大哭。

    因爲這裏需要安靜,所以曲芳華沒有在這守着,但每天一日三餐的過來送飯。

    旁邊就有月子中心的營養師,專門給蘇奈做營養餐,但她都吃不了幾口就睡了。

    自打生完孩子,她總共就跟霍錦言說了三句話。

    “孩子還好嗎?”

    “孩子呢?”

    “孩子呢?”

    除了孩子,她什麼都沒問。

    那些人每天都輪流的過來看她,可蘇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

    ……

    傍晚。

    蘇奈再次醒過來,她睜開眼就看見男人在低頭看兒子呢。

    多多不在。

    病房裏都是淡粉色,看着倒是沒那麼壓抑。

    她蜷縮了下手指,輕輕扭動着腦袋。

    聽到聲響的男人回過頭來,有點驚喜,“醒了?媽煮的湯還在保溫盒裏,快喝點。”

    她流的血太多,醫生說差不多把血都換了一次半才保住命。

    命懸一線。

    霍錦言看着住院單的時候,從來沒有沒覺得死亡原來離她那麼近。

    不生了。

    再也不生了。

    “嗯。”

    蘇奈看着好像有精氣神了,喂她喝湯的時候,她還知道動嘴脣。

    但也沒有喝多少,就幾勺就不喝了。

    “餓不餓?營養師的飯在保溫箱裏。”

    霍錦言眼底一片烏青,他根本睡不着,生怕蘇奈醒了他不知道。

    “你休息下。”蘇奈乾澀的嗓子有點難聽。

    他搖搖頭,“我不困,這是黃豆豬蹄,很軟,張嘴。”

    親自餵飯。

    蘇奈張開嘴咬住一塊肉,慢吞吞的往下嚥。

    她刀口已經不疼了。

    當肉嚥下去以後,蘇奈閉上了眼睛,手卻抓着他,很用力很用力……

    “我真的覺得,我差點就死了……”

    “我以爲,我再也……看不見你了……”

    生產時,半麻的狀態下,蘇奈聽見了他們說自己在大流血,也看見了那一袋袋的血漿掛在頭頂。

    她還記得他昏迷前跟醫生說:“如果我不行了,記得讓我丈夫進來看我一眼……”

    後來那個醫生告訴霍錦言了。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都被挖走了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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