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問道。
周度陷入回憶，緩緩道：“當時您說，心靈分爲四大境界，如是觀照、降龍伏虎、明心見性和金剛不壞。”
“這四大境界分別是說，察覺到自己的初心、降服心猿意馬、明悟自我本性以及形成不壞的金剛意志。”
“我在剛晉升大羅的時候，心境就已達到金剛不壞之境，但對後面的境界，我已不是很瞭解。”
張角回身看着他：“我以前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被所謂的境界標準束縛自我，想讓你自然而然的發展。但現在看來，不把這些告訴你，反而讓你失去動力和壓力。”
說到這，他忽然又話鋒一轉：“你知道十二因緣吧？”
“恩，傳聞在大數世界的遠古時期，有一種名爲‘蠱’的存在。”
周度回道：“其中，就有一隻蠱叫做十二因緣蠱。”
“十二因緣，即無明、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和老死，是說生靈存在於世間的一切因緣。”
張角點了點頭：“心靈四境，其實只是心境的基礎階段，唯有形成不壞的金剛意志後，纔算是進入真正的心境之旅。“
“真正的心境之旅，就是從十二因緣開始，名爲‘十觀’。”
“第一觀，觀有支相續，也就是觀照十二因緣的因果關聯，前後聯繫，認識到這點，心境就踏上了新的臺階。”
周度有種豁然大悟的感覺：“這十二因緣，我早已在懵懂中領悟，只是不知道這也是一種心境的提升，接下來是什麼？”
“第二觀，觀一心所攝，要意識到，十二因緣都是由心而起，進一步確立本心，不爲外物所動。”
張角道：“第三觀，觀自業差別；第四觀，觀不相舍離；第五觀，觀三道不斷。”
他連續說了三觀。
周度忖度道：“觀自業差別，說的應該是每種因緣都有兩種業報，就如萬事萬物都有陰陽兩面，明白了這點，就踏入第三境。”
“觀不相舍離，衆生在世，都有種種因緣束縛，難以捨棄，難以分離，唯有看破這些，明白真正想要的，捨棄無用的，才能踏入第四境。”
“只是這兩觀我知道，第五觀我就不明白了，什麼是三道？”
張角道：“三道爲煩惱道、業道和苦道。”
“衆生之一生，這三道總是不斷，唯有觀照看破，心境才能進一步擺脫束縛，你現在的境界，就是在這第五觀。”
周度面露喜色：“軍主說的是，我近來嚐嚐苦難這三道，不知如何解脫，現在聽軍主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一切。”
“原來，我的心境處於第五觀，不知道林牧是什麼境界？”
張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先把所有境界說完吧。”
“第六觀，觀過去、現在、未來。”
“第七觀，觀三苦聚集，三苦是行苦、苦苦和壞苦，斷三苦，方得大歡喜。”
“第八觀，觀因緣生滅。”
“第九觀，觀生死束縛。”
“第十觀，觀無所有、盡觀……”
周度心神震撼：“什麼？他的心境，已達到第八觀？”
他總算明白，爲何張角會說，他和林牧的心境差距無比巨大了。
一個是第五觀，一個是第八觀，這簡直就是學徒和大師之差。
“第八觀，看破因緣生滅，擁有無上之般若智慧，萬事萬物在其心中皆如透明，所以林牧會給你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覺。”
張角道：“正常來說，就算很多聖人，都無法達到林牧這境界，就我所認識的幾個下果位聖人，也只是在第六觀。這林牧，當真是蓋世奇才，與太叔乙那小子一樣，是絕對的怪胎。”
聽到林牧這麼厲害，周度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但只是片刻，他就調整好心態。
他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得。
林牧厲害那是林牧的事，與他無關，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軍主，我要怎樣才能達到第六觀？”
周度問道。
“這種東西很難說得清，每個人的突破方法都不一樣。”
張角搖了搖頭，“心靈之修行，最奇妙的就在這，無法用資源堆砌，只能靠自己領悟。”
“那軍主您當時是怎麼突破的？”
周度道。
張角微笑：“我是頓悟，在靈鹿臺一戰後，我重臨戰場，緬懷過去，後來就明悟了過去、現在和未來之意。”
“當然，我能頓悟，那是因爲本身積累足夠，否則去哪都沒用。”
周度心往神馳，又問道：“軍主您現在是什麼境界？”
張角沒隱瞞：“第九觀。”
“觀生死束縛？”
“要達到這個境界，需要真正脫離生死，心靈處於完全寂滅的境界。”
張角道：“如果是林牧，他就會感覺我彷彿沒有心靈。”
“那豈不是活死人？”
周度心中一動。
“只能算是臥屍人，心靈寂滅，猶如臥屍。”
張角道：“你說的活死人，那是第十觀，觀無所有、盡觀的境界。”
“臥屍人，雖然心靈陷入寂滅，但只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斷滅，因果仍存在於世間，真正的強悍存在，猶如皇天后土，仍然知道你的存在。”
“成爲活死人則不同，不僅生命斷滅，因果也斷滅，哪怕面對有數和有靈，都可以瞞天過海，真正的超脫一切。”
周度震撼不已：“我只是以前在一頁古籍殘卷上看到‘活死人’三個字，可沒想到這種存在這麼恐怖。”
“十觀，那是古老的說法。”
張角又道：“世界在發展，這種古老說法，現在來看就有些複雜，所以我對它們做了梳理。”
“觀照不是爲了觀照，而是爲了斷滅。”
“所以我將這十觀，分別稱爲斷本我、斷心識、斷業報、斷舍離、斷三道、斷時空、斷三苦、斷因緣、斷生死和斷所有。”
周度點頭，忍不住問道：“這世上，真有斷所有的活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