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在即，誰不想要一個有實力的盟友呢？</p>
達陽也沒注意到胡德爾金的表情，在他看來，林丹汗的西征在即，如果這三位安答真能創立一支能戰的步卒，對自己和土默特萬戶有百利而無一害。至於說以後會不會威脅到蒙古右翼三萬戶在這裏的統治，等到打退林丹汗的西征再說吧。</p>
要是被林丹汗佔領了這裏，蒙古右翼三萬戶都不存在了，追究誰能威脅誰，有何意義？</p>
胡新明的隊列訓練一直持續到天快要擦黑時才告結束。</p>
趁着胡新明用毛巾擦汗的時機，嶽雙元宣佈了今天的福利，每人發給五斤面、半斤油和二斤肉，各自回家。</p>
明天天亮時在長工院集合。</p>
新兵隊伍中發出了一陣歡呼聲，發的東西不算多，卻能讓每名新兵回家和家人喫幾頓好飯。</p>
嶽雙元剛要宣佈解散，就見一名年過三十的漢子從隊列中走出，“大人，在下想問個問題。”</p>
嶽雙元一瞪眼，“要問問題要先請示上官，不能先出列！”</p>
那漢子一縮脖子，滿臉脹紅，“大人，在下……”</p>
這時張亦隆忽的開口說道：“想問問題的不是你，是你身後的那人吧。”</p>
說着，張亦隆伸手指向剛纔站在漢子身後的一個瘦高的年輕人，“你！出列！”</p>
瘦高的年輕人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暴露了，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但腳下有猶豫，從隊列出擠出，抱拳施禮：“張大人，我……”</p>
張亦隆沒有看他，對嶽雙元說道：“先抽他五鞭子。”</p>
然後這纔對扭頭對年輕人說道：“在我的新軍裏，士卒是可以問問題的，任何人不會因爲問問題而受罰。但如果你想耍小聰明，指使別人出來當出頭鳥，那麼你就要挨鞭子，懂了？”</p>
年輕人嚥了下口水，想要辯解什麼，卻最終只說出幾個字：“大人，我懂了。”</p>
嶽雙元直接把他拎到一棵樹前，讓他自己把上衣脫下來，雙手抱着樹。</p>
“1.2.3.4.5”嶽雙元一邊親自計數，一邊用馬鞭狠狠抽了他五鞭子。</p>
每一鞭子抽下，年輕人背上就出現一條血痕。</p>
每一鞭子抽下，年輕人就抽搐一下，卻沒有發出喊叫和呻吟聲。</p>
張亦隆和胡新明對視一眼，同時點點頭。</p>
五鞭抽完，嶽雙元把年輕人拎過來。</p>
年輕人剛要下跪，張亦隆伸手攔住他，“起來說話吧，你叫什麼？”</p>
年輕人吸了口冷氣，背上捱了五鞭子，說不疼那是哄鬼的，“我姓潘，名忠東，出身大同鎮，當過伍長。”</p>
張亦隆點點頭，“果然是明軍逃伍，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p>
潘忠東沒有猶豫，鞭子都捱了，自然要痛快的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他大聲問道：“大人！你招募我們，說是要創立一支新軍，又肯出那麼高的安家費和軍餉，真的能保證兌現嗎？”</p>
胡新明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對着新兵隊喊出了一系列名字：</p>
“凌定平！”</p>
“到！”</p>
“薛日修！”</p>
“到！”</p>
“段本英！”</p>
“到！”</p>
……</p>
一連喊出20人的名字後，胡新明讓他們出列，轉身面對五百新兵。</p>
“告訴他們，我的說話算不算數？”</p>
20人齊身高喊：“胡大人說話算數，前夜我等殺敵，所得賞銀未少一分一釐！”</p>
“你們報一下每人得銀數目。”胡新明對這20人的表現很滿意，沒白費他昨天晚上集中訓話。</p>
再說了，自己也沒讓他們說謊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p>
20人一一報出自己得到賞銀的數目。</p>
根據胡新明當時說出的賞格，五人一組，殺一人可得賞銀一兩，即每人可分得二錢銀子，這20人真正殺死的白蓮教徒數量不多，但爲了表彰他們的勇氣，胡新明把自己所殺之人全部記功於他們20人身上，所以每人都分到了2～4兩不等的賞銀。</p>
看到眼前這些袍澤已經領到了賞銀，潘忠東自然無話可說。</p>
看着眼前這個滿身機靈勁的年輕人，張亦隆沒有急着讓他回列，而是反問了一句：“你就只有這一個問題？”</p>
潘忠東愣了一下，他當然不會只有這一個問題，他有一個更想問的問題。只不過，他不確定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後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p>
張亦隆看着他的雙眼，“我說過，我們的新軍士兵是可以問問題的，你不用擔心問錯什麼。”</p>
潘忠東明顯是在猶豫，問題確實想問，可自己的腦袋更加值錢。</p>
張亦隆也不想爲難一個年輕人，機靈點本身沒有錯誤，只要他能從這次中汲取到足夠的經驗教訓就可以了。</p>
剛想要揮手讓潘忠東歸隊。</p>
潘忠東卻忽的單膝點地，擡頭看着張亦隆：“大人，您如果能恕我無罪，我就敢問。”</p>
“起來吧，沒什麼問題是你不能問的，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問題我都會回答。”</p>
聽到張亦隆的答覆，潘忠東站了起來，抱拳施禮：“大人，胡大人和我們說過，您們創立的新軍不是蒙古右翼三萬戶的僕從軍，那麼您出遠高於朱家大明軍隊的餉銀招募我們是要和誰打仗？”</p>
張亦隆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好問題，爲何而戰。</p>
可這問題也確實不好回答。</p>
歷史上的新軍都是有着明確的目標，例如戚繼光創立戚家軍時是爲了消滅東南沿海的倭寇，曾國藩創立湘軍、李鴻章創立淮軍都是爲了鎮壓太平天國運動，俞大猷創立大同鎮車兵是爲了對抗蒙古騎兵的劫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