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僱傭那些明軍邊兵花費的銀子數量,吳爲就想要罵人,三百兩雪花白銀啊整整三百兩這要是放在口內,能買多少個黃花大閨女
那個該死的夥計,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是王家暗藏的眼線不然早就把他活埋在沙漠裏了。
真是燈下黑啊關鍵不是這傢伙寫給王家的那封密信,而是這傢伙的妹妹無意間從自己外宅那裏偷到的字條。
這個字條要是落到王家人手裏,別說自己死無藏身之地,就是自己在山西的一家老小都得死。
王家只要傳個話,自有綠林朋友幫着王家把自己全家老小殺個盡光。
人算不如天算啊。吳爲望着掛在牆壁上的一口錯銀鎏金雙龍八寶方紋鐔柳葉腰刀,陷入了沉思。
王家上下知道吳爲會點武藝的人不少,可是沒有一人知道吳爲是劈掛刀陳家的嫡傳,是一衆徒弟中天資最好的那個,更不知道他就是北直隸陳家懸賞三千兩白銀的逆徒吳畏。
逆徒吳爲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逆徒,不就是強行和師姐睡了一覺嘛,多大點事。自己又不是不認帳,只是沒想到師傅居然那麼生氣,還要想拿刀卸下自己一條腿。
想到這裏,吳爲不自覺的一陣冷笑,那條腿是那麼好卸的是個男人就得提刀自衛嘛,所以吳爲,不對,當時應該叫吳畏反手抽刀砍下了師傅的一條胳膊,又一路殺出了師門,身上沾了三條師兄弟的性命。
不過吳爲還是放過了那個拿刀的手還在顫抖的師姐,好歹春宵一刻,自己下不了手。
爲了避開追殺,吳爲不僅改了名字,還棄用了一直趁手的厚背雁翅刀,換成了刀刃更窄,刀尖更銳的柳葉腰刀,又跑到這塞外苦寒之地,應該不會有人再找到自己了吧。
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吳爲還是不願意去北直隸冒險,誰知道陳家會不會再出一個刀法天才,何必呢自己這次順利把黃金弄到手,還是下江南吧,離他們遠遠的。
眼不見心不煩。
只要把那個紙條弄回來想到這裏,吳爲就恨得牙根癢癢,他確實沒想到那個出身妓女的外宅居然還敢暗自翻動他的衣袋,自己也確實是大意了,居然過了三天才想起來自己手寫的這個紙條。
那個該死的女人還想着用紙條敲自己的竹槓,真是想銀子想瘋了。
想的是挺好,就是自己沒有足夠硬的骨頭,在被自己掰斷五根手指後就什麼都招了。幸虧她招的早,自己派去的人雖然沒抓到那個夥計,卻也抓到了他想要偷跑的妹妹。
看在外宅招的還算及時的份上,自己就沒把她活着喂狼,只是讓車德原的兄弟把她勒死後埋在了城外無人處。
本來自己想要親自問問那個丫頭她哥哥的去向,結果王曉東這個該死的庶子放着自己安排好的客棧不住,非要住到貨棧裏他住進來,自己就只能在這裏陪着,因爲按王家等一衆晉商訂立的規矩,掌櫃是必須要在商號內住宿,不能在外過夜,也不能有外宅。
吳爲自己當然不把這些規矩放在眼裏,貨棧現在這三十幾號夥計都是老實憨厚的本分人,自己天黑後就從後窗越房而走,一般夥伴根本發現不了。至於車德原和他的那幾個兄弟,都是自己私僱的護院,說白了就是自己僱傭的打手。
現在王曉東一行已經離開了,這家貨棧現在又重新歸到自己手裏了,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做了。
略一猶豫,吳爲還是從牆上摘下柳葉腰刀掛在腰側,自己是太平堡內商會要員之一,佩刀上街就不用纏什麼布條了。
今天必須得知道那個夥計的下落,如果車德原他們實在不行,那就只能自己親自出手了。
吳爲剛下樓,一直在側廳內喝茶的二名護院武師就站了起來,他們是車德原的兄弟,每班二人,二個時辰一輪班,只要白天,吳爲離開貨棧時,他倆就要跟在身後保護。
見吳爲要出門,車把式老於早就把罩了暖簾的馬拉轎車牽了過來。
“去柳家木行。”吳成扔下一句話就鑽進了轎廂內,廂內鋪着厚羊毛墊子,還生着木炭小暖爐,加上外面罩着毛氈製成的暖罩,自然絲毫不懼風寒,把腰刀擺放在一個順手的位置上後,吳爲舒服的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眼。
“駕”老於等兩位護院都坐在車轅後,這才輕喝一聲,說是馬拉轎車,但實際上平時拉車的是一匹健壯的青騾,這騾子走的快且穩,深受吳成的喜愛。
這次在柳家木行訂購的車轅是運金計劃成功的關鍵,自己必須親自盯着,不能有絲毫的馬虎。
就在吳爲坐轎車出門的時候,一個穿着破爛夾襖,蹲在街角啃着凍饅頭的年輕人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着這輛罩着紅白暖罩的轎車。他知道整個貨棧裏只有吳爲出行時纔會動用這輛造價不菲的轎車。
掛着響鈴的青騾拉着轎車輕快的轉過了街角,年輕人把啃了一半的饅頭塞進懷裏,快步跟了上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姓吳的,你以爲跑到塞外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
街上匆匆走過的行人們沒人注意到他,畢竟太平堡有上千戶居民,又是商隊集散地,天天往來之人成百上千,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穿着破爛的年輕人。
吳爲也沒注意到,他現在只是在腦海中一遍遍的過着自己預謀以久的計劃,數千兩黃金不是什麼小數目,想要把它們順利的運回口內更是難如登天。
再難也要登天不然自己這樣出身貧寒的孩子怎麼能出人頭第
前方傳來一陣陣銅鑼聲,是太平堡內商會武甲頭帶着堡丁出來巡邏了,一想到自己每年還要出一千兩銀子養這幫廢物,吳爲就想罵人,要是自己當了這武甲頭,這五百堡丁中起碼要淘汰一半。
這些人別說和邊軍相比了,就是和那些鏢局的趟子手也沒法比,好歹趟子手還天天打打拳,耍耍刀槍呢,這些堡丁除了出來巡街以外,根本不會去碰那些的鋼叉和長槍,真是可笑。
用手中的馬鞭挑開車簾一角往外一看,確實是武甲頭王雷帶隊巡街。在吳爲看來,這個王雷多少還是有些本事的,他手下那三十餘家丁也稱得上是能打。不然商會也不會把武甲頭的位置給他坐了。
穿破爛夾襖的年輕人始終跟在轎車後一百步開外。好在這輛轎車暖罩顯眼,不怕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