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傾城摸摸鼻子,知道自己明明白白的被嫌棄了,嫌棄就嫌棄吧,用得着這麼大力嗎,嗚嗚,臉疼：“你爲什麼好奇他死沒死？”
“本世子是同黨啊,而且他還欠着本世子一條命呢？”桂牧原手裏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的坐在那裏,目光卻驟然朝着三樓的一扇窗戶看過去。
風傾城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三樓敞開的窗口,一個帶着紗帽的白衣女子正倚在窗邊,憑欄遠眺。攬月閣的後院是花園亭臺水榭,流水山石,無一不全。從她那個角度應該是可以看到的。
“你喜歡人家？”風傾城笑嘻嘻的問,那個女子看不見容貌就感覺有股子出塵的味道,明明和這個攬月閣的環境格格不入,但是偏偏透着奇異的美感。
桂牧原沒有說話,但是視線並沒有收回去。那一襲白衣他記得,就是剛剛扶住她,用腿支撐他的那個女子。
爲何她會出現在攬月閣,攬月閣應該是不接受女客的,難道是參加花魁大賽的人？這個認知讓桂牧原的眉頭微微蹙起,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更加的冷漠。
風傾城摸摸鼻子,然後跳起來,直奔着三樓而去,能讓桂牧原另眼相待的女子,他一定要去看看是誰,要知道平日裏桂牧原從來不會多看哪個女子一眼的。
桂牧原回過頭看了看風傾城的背影,卻沒有動,再回過頭,三樓窗口的白衣身影已經沒有了蹤影。空蕩蕩的一片燭光透着窗口灑出來。
“公子,可要開始準備了？”墨語一身青衣的站在簡陌的身邊,心裏猶不能從剛剛簡陌一曲的震撼力走出來,看着簡陌的目光不由的就帶了很多的敬畏。這個女子果然有讓主子另眼相看的本錢。
“上臺順序靠後,先歇歇吧。”簡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安穩的坐在椅子上,紗帽依舊沒有拿下來,畢竟在京城熟識她面龐的不在少數,萬一女裝的樣子被人認出來呢？她暫時還不想冒這個險。
“吆,你還敢來！！”一身桃紅衣服的丫鬟眉眼高挑着踢開門,倚着門框站着滿臉的嘲諷。
“爲什麼不敢？”簡陌沒有出聲,墨語倒是很不客氣,現在的簡陌就是她心目中的神祗,不容半點褻瀆,“你是誰,敢和我家姑娘這麼說話？”
“切,哪裏弄來的丫鬟撐腰,芊染姑娘,你敢露出你的臉嗎,你敢讓大家看到你的臉嗎？”一邊說着,桃紅衣服的丫鬟就徑直上前,伸手就要去挑開簡陌的紗帽。
簡陌端在手裏的熱茶順勢一潑,那個桃紅衣服頓時捂着蔥白的手慘叫起來。
“你敢潑我,你竟然敢傷我！！”桃紅丫鬟跳着叫着就要上來打簡陌。
“允許你上門挑釁,難道不允許我家姑娘反擊,何況姑娘只是端茶杯沒有端穩,你湊那麼近幹嘛,你看我可不就是沒有事？”墨語話說的流暢而且氣勢十足,那個墨雲閣侍女纔有的氣勢絕對不是連月閣頭牌的丫鬟可以比的,至少凌厲的視線就讓桃紅衣服的丫鬟瑟縮了一下。
“你等着,今天我一定讓你名聲掃地,丟盡臉面。”那桃紅衣服的丫鬟眼見佔不到便宜,撂下狠話,氣沖沖的離開了。
剛剛趕到門口的風傾城被撞的一個踉蹌,眸子一寒,手一甩,那個桃紅衣服的丫鬟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整個人就順着樓梯嘰裏咕嚕的滾了下去。
“嘿嘿,美人,本公子幫你出氣了哦！”趁着簡陌屋子的門開着,風傾城快速的擠了進去邀功請賞,“看在本公子這麼殷勤的份上,不如讓本公子看看你的容顏？”
俊逸的臉,色色的桃花眸就這樣伸在簡陌的面前。
簡陌瞬間感覺頭皮發麻,這個牛皮糖怎麼在？
“哪裏來的登徒子,敢如此和我家姑娘說話！”墨語怒了,還真的不得安生了,她上前,一把抓住風傾城的衣領就往外拖,“快點走,別擾了我家姑娘的清淨！”
“就不走！”風傾城一把抱住桌子腿,雙腿順勢往桌子腿上一纏,“本公子又不喜歡女人,只是看看怎麼了？”這話說的已經透着三分委屈,一雙桃花眸裏甚至有盈盈的淚光在閃爍。
這下不止簡陌無語,墨語也驚呆了,這世間竟然有這樣比女人還美的男子,而且承認自己是斷袖還如此的坦然。
“待會姑娘上臺,你自然就看到了,那時不是更好！”墨語蹲下身子,耐心的哄着,她總不能把一個大男人給弄哭了。太驚悚了有沒有？
“你家姑娘要上臺？”風傾城的眼睛一亮,“你家姑娘叫什麼？”
“我家姑娘叫芊染,是十八號,會上臺的,放心。”墨語笑眯眯的說。
就放心了,回去等着了,千萬要上臺給本公子看看哦。”風傾城利落的爬起來,一邊走一邊再三叮囑,“美人,加油,本公子看好你哦！”
墨語嘭的一聲關上門,長嘆了一口氣：“公子,怎麼什麼人都有？”
“林子大了啊。”簡陌微笑,剛剛真想上些藥直接撂倒有沒有？
“林子大了？”墨語迷迷糊糊,顯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簡陌淡淡說道,“曲譜可是記住了？”剛剛只是來得及談了一邊,真的擔心墨語記不下來。
“記住沒有問題,可是墨語擔心彈不出公子的味道。”墨語緊緊蹙眉。
“盡全力彈出來就好。”畢竟沒有什麼人聽過的曲子,好壞自然也不是那麼好評價。她要的也不過是那種氛圍和氣勢,需要豔驚四座。
她要在這京城站穩腳跟！
“喂,那個紅衣男人呢！”桃紅衣服的丫鬟髮絲凌亂,一身髒兮兮的站在門口,一張俏麗的小臉也是青紅交加,當真是夠精彩的。
“噗嗤！”墨語瞬間笑的前仰後合。
那丫鬟的臉紅了黑,惡狠狠的說：“你們肯定都是一夥的,等着回去讓月娘扒了你們的皮！！”說着頭一昂,像是驕傲的孔雀一般扭着腰肢走向隔壁。
月娘懲罰？簡陌失笑,月娘不會把賭注都壓在一個人的身上,連月閣既然有兩個進入花魁大賽,月娘再偏心,也知道分出一些關注,因爲誰知道芊染會不會成爲那匹黑馬？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小小的丫鬟就懲罰連月閣姑娘的道理,何況月娘還不知道芊染的臉被毀的事情,芊染也聰明是臉一被毀就跑出來了。而雨蝶她們自然不會自己說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她還真怕雨蝶早就嚷嚷出去呢。
“看來芊染姑娘沒少受欺負。”墨語感嘆道。
“以後不會了,別人欺負你們都加倍的欺負回去,你們有我,我後面還有你家主子撐着呢,他可是說了,捅破了天,他來補。”簡陌輕飄飄的說。
墨語瞠目結舌,利用的這麼徹底,這麼理直氣壯,她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公子,要不要換裝？”墨語叫公子倒是叫的順溜,簡陌男裝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女裝也是清冷的美人。當真是長着一副好相貌。
“等着看好戲。”簡陌淡淡的說。手裏把玩着茶杯,看不清神色,但是墨語就能聽出她言語裏的興味。
問題是,哪裏有好戲？墨語伸頭朝着窗下看看,高臺上已經有人在佈置,顯然第一位馬上就要上場了。
但是墨語看不出哪裏有好戲？她疑惑的看着簡陌,偏偏簡陌頭也不擡,也不說,真的是要讓她好奇死。
那廂裏,下面的高臺上第一位上場的已經輕歌曼舞起來。簡陌慢慢走到窗邊,腿一擡,整個人就坐在了窗臺上,驚的墨語一身的冷汗：“那個,公子,你還是下來吧！”
簡陌當然也想要下來,她的後背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可是她不能下來,她要逼着自己去適應這些高度,讓懼高不再是自己的軟肋。
可是又眩暈的厲害,她靠在窗框上,暗暗的調整呼吸。
“倒是個絕妙的人兒！”風傾城抓了幾顆瓜子扔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
桂牧原看着三樓窗臺飄着的白色裙裾,那個人看似慵懶的坐在窗臺上,自有一股子飄然欲仙的味道。那個女子已經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這樣隨性,沒有拘束的女子已經不多了,多的是被一大堆規矩綁着的大家閨秀。
簡陌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審視,她慢慢的垂下視線,透過白色的紗帽看着那個坐在風傾城身側的男子。
面癱臉？她微微一愣,沒想到他也會來這樣的地方。淺淡的銀灰服侍透着絲絲光滑,烏髮玉顏,雖然透着病態,但是依然是個冰冷的俊美男子。
或者,她該叫他表哥？簡陌微微一笑,對着桂牧原舉了舉手裏的杯子。
桂牧原的面癱臉微微一怔,也舉了舉手裏的茶杯,有趣,這個女子當真是有趣。
但是下一刻,簡陌便不再看他,目光看向臺上的女子,曼妙的身姿,咿呀的歌喉,舞姿容顏均是柔媚傾城。
原來,古裝的女子是這樣的美麗！簡陌再次感嘆。
“美人如畫隔雲端。”風傾城突然嘻嘻一笑,盯着桂牧原促狹的眨眨眼。
桂牧原的眉眼依舊是冷冽的模樣,但是微微多了絲絲的溫潤：“安知不是局？”不是他多心,畢竟白衣女子出現的太過巧合,尤其是在他最狼狽的時候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