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起身,就奔着濟民醫館而去。桂牧原似乎有些不解：“院判如何會和左家一起？”這個院判大人,包括御醫,沒有特許是不會出來給人隨便看診的,而且如何就奔着濟民醫館去了。
難道是濟民醫館太火了,惹怒了他？
“別想了,我剛剛給那個老太太診治,胳膊斷了,我就順便說,想要和以前一樣,就來濟民醫館。畢竟,院判出手,也只是正骨然後綁着等待自己長好,那樣多數是長不好的,容易長歪了,或者不能用了。估計老太太是上心了。院判嗎,顯然是被拒絕了不高興了唄,何況最近我又收了八個絕醫谷的弟子,對於他來說,絕醫谷弟子不去太醫院,絕對是打臉的節奏。”簡陌聳聳肩,反正沒有想着讓她好過就是了。她這麼年輕一身好醫術,的確讓那些老傢伙不會那麼痛快。
“的確,那些老傢伙是會不舒服,不如就讓他們更加不舒服,只會倚老賣老的傢伙,不是官位就代表着醫術。”桂牧原嗤之以鼻,想着自己的腿在他們那裏可不就是無醫嗎？
“紮了這些天,腿有感覺了嗎？”簡陌卻纔想起來問,沒辦法,這一天天的,她感覺沒有哪會是能清閒着的。
“有一點麻酸的感覺,用力會疼。”桂牧原心裏不知道有多麼感激自己的腿有感覺,即便是疼他也覺得是美好的感覺。
“那好,今天晚上開始,去連月閣的房間練習吧,自己去,怎麼隱藏行蹤你自己看着辦,我想你還不想那麼早讓人知道你的腿要好了。”簡陌笑着說,底牌嗎,還是晚晾出來的好,“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開始的時候絕對會很疼。”
“嗯,疼我也受得住。”沒有什麼比能站着走路更好的事情,桂牧原點頭說。
鳳五坐在馬車外面,心潮澎湃,主子終於要好了,對簡陌也更加是充滿了感激,不止是他,所有的弟兄對簡陌都是充滿了敬畏。
一進濟民醫館就看見佟掌櫃賠着笑站在那裏,老夫人躺在一邊的病牀上哼哼,那個院判和御醫反而堂而皇之的在那裏坐着,冷着一張臉,似乎誰欠了他們銀子一樣,尼瑪,管你是太醫院的還是哪裏的,也別來濟民醫館充大爺。
簡陌心裏怒了,冷着一張臉下了馬車,此時換了一身白衣,襯的一張臉更加的冰冷俏麗,她看也沒看院判和御醫,來這裏求醫的人不少,沒必要對誰特別對待。
桂牧原挑了挑眉,一樣沒有說話,鳳五把他推了進去。
一直待在後面的絕晶此時倒是一溜煙跑出來了,恭敬的走到簡陌面前：“師兄,你來了,佟富的媳婦已經下牀走動了,一切正常,都是按照你的吩咐來的,虎子的爹醒來了已經開始進食,傷口癒合很好,沒有你說的感染現象。剛剛鳳六送來的姑娘已經處理了一下,但是不敢隨便處置,等你來看。”絕晶知道簡陌規定的每日查房查藥的事情,所以執行的很徹底,而這種法子很管用,因爲是住在醫館,可以就近照顧,杜絕了其他問題的出現,患者的癒合反而特別快。
“嗯,做的很好。”簡陌一邊點頭,一邊接過絕晶遞過來的外袍穿上,拿了一頂帽子戴上,把頭髮都塞進去,然後在外面洗淨了手,就這樣舉着雙手在門口有小廝給套上布做的鞋套走進了寫着手術室的房間。
“二師父,大師傅做手術嗎？”幾個白衣的男女從各自的崗位衝出來,興奮的問。
“嗯,都去換衣服。”絕晶點頭,只見那幾個人一臉興奮的衝進一旁寫着換衣間的房間,不一會功夫,都和簡陌一個模樣的舉着雙手進了手術室,不僅如此,他們的嘴上還戴着布做的口罩。
手術室的門就在大廳的盡頭,上面還有閒人免進的牌子,門口有侍衛守着。
院判和御醫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簡陌理都沒有理會他們的就消失了,就連左之舟都怔愣了。
這是什麼狀況,這是什麼裝束,這是什麼治法？那個姑娘胸口插着一把劍,眼看着就是氣息奄奄的送進去的,感情這就是要做手術,以前不就是在醫館裏就看了嗎,怎麼這還有專門的房間,還有手術究竟怎麼做？
院判和御醫是生氣,生氣簡陌忽視他們,但是現在心裏更加是好奇,手術怎麼做,不就是拔了劍就好了嗎？
他們有心想要湊過去聽,但是又拉不開面子。
“佟掌櫃,這左家的老夫人還在這裏躺着呢。”院判有些不悅的說,怎麼着手術也該問問他的意見,或者請他觀摩纔對,畢竟在這風巒,他纔是醫者中地位最高的,論年齡也甩那個小子
“院判大人,在濟民醫館,一向都講先來後到,無關地位高低。”桂牧原笑笑的由鳳五推過來。他一雙鳳眸幽深似海,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是院判就是心頭一緊。這個桂世子可不是個善茬,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是久經沙場的主,身上莫名的就透着一股子壓力。
“桂世子,這不是人老了等不久嗎？”院判也打哈哈,“濟民醫館這是厲害了啊,簡大夫醫術高絕,連絕醫谷都愧之不如,老夫真的想要見識一下,皇后娘娘讓老夫來給左大人和老夫人診治,可是老夫人非說簡大夫可以讓她的手臂恢復如常,桂世子可要通融一下,讓老夫好好學習一下。”
這連皇后娘娘左大人都搬出來了,可見院判是被簡陌的不當回事氣的狠了。桂牧原卻是無謂的聳了聳肩,“院判大人嚴重了,這絕醫谷的人是自己跑來的,死活要拜師,簡大夫也是沒有辦法,哪裏比得上院判大人醫術高絕,名揚天下,簡大夫不過是有專長,斷然不如太醫院的各位精通的多。”桂牧原有褒有貶的一通說。
聽的院判既不自在又服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又說不出什麼來。這是稱讚簡陌醫術高呢,還是稱讚他呢？
“不知道簡大夫出身何處,師承何人啊？”院判終究是不甘心,摸着自己的山羊鬍子,一雙眼睛沉沉的掃了手術室一眼。
“她啊,這本世子還真不知道,不過是看着醫術好,就留下了,畢竟濟民醫館也是鎮遠候府的產業,能多些收入,讓京城百姓受惠就好,還真沒有問,後來絕醫谷的人三番四次的跑來糾纏,本世子想,絕醫谷的人都跟在她後面學,定然是個好的,這濟民醫館也就由着她折騰了。”桂牧原嘴裏是這麼說着,可是臉上滿意的神色是掩飾都掩飾不住的。
也是,絕醫谷都拜師了,誰還敢問簡陌的師承何處。但是院判就是疑惑,不說風巒沒有簡陌的那一手醫術,就是鳳歌大陸都夠嗆有,看着左尚書頭上的傷口就知道了。
外面的口搶舌劍簡陌自然沒有機會領略,她在裏面正在教後面的幾個人：“這拔劍不是輕易可以的,你要確定有沒有刺到血管或者什麼器官,想着會有什麼反應,如果是箭之類的有倒鉤的,貿然一拔有可能勾破血管,人就容易出血而死……”簡陌一邊動手一邊講解,九個人每個人都拿着小本子,簡陌說一句就記一句,一個字都不漏,防止將來遇到同樣的情況,他們也可是輕易上手。
梅落躺着,雖然傷口沒有感覺,但是感官卻是清晰的,可以感覺到劍拔出的感覺,可以感覺簡陌的手在傷口扒拉的感覺,瞬間覺得這個公子不簡單,如此血腥面不改色。
“絕晶,縫合你來。”簡陌舉着染血的手退到一邊。
“我行嗎？”絕晶有些猶豫,從醫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不自信。
“ 我教你。先把手再消毒一次。”簡陌吩咐,絕晶就把手伸到後面配置好的藥水裏,再次洗了一邊,拿起了簡陌讓她用的針線和鑷子。
絕晶第一次上手,自然要慢,簡陌也很有耐心一步一步的教。
畢竟絕晶是大夫,上手很快,傷口縫合的很不錯,然後是上藥包紮。
“不錯,今天晚些時候,估計你們每個人的工具都會送到,每個人去買一塊帶皮的豬肉,自己用手術刀劃開口子,然後按剛剛我教你們師傅的法子練習縫合。基本功練好了再和我說其他的,明白了嗎？”簡陌冷聲說。
“明白,師傅！！”八個人激動不已,他們也要有這樣一套工具了。
九個人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地從手術室出來,同時推出來的還有已經拔了劍的梅落,梅落很清醒,也沒有什麼不適一般。
院判先是看着梅落,然後接着看着推着梅落的那張牀,說是牀,卻又帶着輪子,奇怪的很,但是不能不說,對待不能行動的病人這是非常好的工具。
這是簡陌才舉着手出來,手上還沾染着鮮血,甚至衣袖和袍子上都有點點血跡。映着一雙黝黑的眸子,就顯得更冷了。
“公子。”墨語趕上來拿掉簡陌臉上的口罩,帽子,脫掉外袍。
“連同他們九個的衣服,一同沸水煮了,暴曬。”簡陌淡淡吩咐,然後洗了下手,這才慢悠悠的走過來。
“簡大夫！！”這是左之舟第一次見到簡陌看診時的模樣,讓他的心裏多了一些異樣,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眸子也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