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葉雯心裏一驚,什麼樣子?
她哪裏知道是什麼樣子?
好在郝琅似乎也沒想要從她的嘴裏得到答案,因爲就在她尋思的這個空擋,他已經開口說了話:
“是用你最愛的風信子做的造型。”
阮葉雯一愣,風信子嗎?
她也曾經在司琰爲阮葉霏準備的玻璃花房裏看到了風信子。
一般人似乎都以爲她喜歡的是風信子,但只有阮葉雯知道,阮葉霏真正喜歡的其實並不是風信子,而是並蒂蓮。
這是阮葉霏自己曾親口說過的。
此刻聽到郝琅這樣說,阮葉雯也並沒有做他想,應道:
“當然記得。”
郝琅面色暗了暗,“是嗎……”
“怎麼了?”
阮葉雯終於感覺到郝琅的語氣裏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她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
郝琅搖了搖頭,忽然說道:
“其實是我哥讓你來的吧。”
“怎……怎麼突然這麼說?”
阮葉雯愣了愣,反問道。
“即便你不說,我也知道,說什麼是你自己想要來看我,其實是我哥用了什麼手段強迫你來的吧。”
“我……”
“你不用解釋,解釋了我也不會相信,對於我哥的個性,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是不是逼你留下來,還威脅你了?”
“……其實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你哥也沒有對我做什麼。”
“不管他做了什麼,總之,你不要聽。我既然已經答應了要配合治療,就不會反悔,所以你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但是……我自己也確實希望能夠幫助到你。”
阮葉雯沒有想到郝琅不但一下就猜出了郝文添的所作所爲以及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竟然還要趕她走。
她雖然也覺得留在郝家的方法有點不太好,但是她也確實希望自己能夠經常來看望郝琅並且幫助到他。
“幫助我?”郝琅輕哼了一聲,道,“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跟目的?同情我?還是,你覺得這樣可以讓你的罪惡感減輕一點?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嗎?傷害人的時候可以毫不留情,現在良心感到不安了,就又想着去做一點事情去彌補,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接下來是不是還打算要得到我的原諒?”
“我……”
不是的。
阮葉雯想要辯解,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一瞬間,阮葉雯自己也迷茫了。
她想要幫助郝琅的原因真的是因爲像他所說的那樣爲了求得自己的心安嗎?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的確確是因爲愧疚了、自責了纔想要去幫助郝琅、去彌補郝琅,雖然她並沒有想過要得到郝琅的原諒,但是她卻無法斷定自己不是爲了能夠讓自己過得更加心安理得纔會這麼做的。
或許……郝琅說的對。
她終歸還是自私了。
不管她是真的爲了要幫助郝琅走出困境,還是爲了求一個心安,她都應該更加尊重郝琅的想法跟選擇。
如果他真的不想要見到她,不想要接受她的幫助,她還這樣強行去提供幫助,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做法。
“我知道了,如果你真的這麼不想要見到我,我會離開……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出去了。”
說完,阮葉雯才正要離開,卻忽然因爲郝琅的話而怔愣在原地:
“你究竟是誰?”
阮葉雯心中一驚,難道她在什麼地方流露出了破綻?
面上卻強作鎮定地笑道:
“你在說什麼呢?我就是我啊,難不成還是其他的人,你這是問的什麼問題。”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如果你不是阮葉霏又會是誰。”
“郝琅,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的怪怪的?”
阮葉雯依舊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可是心裏卻已經驚起了不小的波浪。
她的腦海裏在迅速地回憶着剛剛同郝琅之間的對話,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涌上她的心頭。
難道……剛剛郝琅突然問起她有關項鍊的事情其實是在對她進行試探?
或許那條項鍊根本就不是什麼風信子的造型,他只是故意在試探她,看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那條項鍊。
更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定情項鍊”,從一開始這就是郝琅對她的試探?
而接下來郝琅的話讓阮葉雯心中的不安變成了現實,他說:
“事
到如今,你還想再繼續騙我嗎?根本就沒有什麼項鍊,你卻告訴我你還好好地保留着?”
阮葉雯一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
“很驚訝嗎?沒想到我竟然會識破你的身份,是嗎?阮葉雯。”
郝琅看着阮葉雯,一字一句地道出了她的名字。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阮葉雯問。
從郝琅叫出“阮葉雯”這三個字開始,她就知道身份的事情已經隱瞞不下去了。
她現在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一開始我的確沒有懷疑過你的身份,只是覺得你有些變了。但是,錯就錯在你昨晚不應該去做那一碗粥。葉霏她從來都不會進廚房,連接近都不會,更遑論親自下廚?”
“就只是因爲這樣?”
阮葉雯怎麼也沒有想到引起郝琅對這一切產生懷疑的竟然就只是這一件小事。
雖然阮葉霏的確很討厭下廚,但人總是會變的,一般人不應該會只因爲一個從前不喜歡進廚房的人突然間學會了做飯就對其身份產生懷疑吧?
郝琅點點頭,道:
“的確,如果僅僅只是這樣,我還不至於對你的身份產生懷疑。”
“但是,別忘了,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一句話,你說你失憶了。”
“當時我只以爲你是因爲生我的氣,所以才故意裝作不認識我來激怒我,同我鬥氣。但是,從後來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我的態度看來,你根本就沒有生氣,你狠狠地拒絕了我,並且當着我的面親口承認了你同司琰之間的關係。”
“既然你壓根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那麼所謂的‘假裝失憶只是爲了要同我鬥氣’這一說法根本就不成立了。既然不成立,你當時又爲什麼要說自己失憶了?”
“這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的的確確不認識我,也就是說,你根本就不是阮葉霏,而是阮葉霏的孿生姐姐阮葉雯。所以你那個時候纔會在看見我的時候表現得一臉陌生的樣子。”
“所以你剛剛纔會用項鍊的事情來試探我?”阮葉雯接過郝琅的話反問。
“是,當我問你那條項鍊是否還存在而你給出肯定回答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了,你不是葉霏。我只是不死心,所以才故意又追問了項鍊的形狀。結果……”郝琅眼神暗了暗,顯得很是失落,“你果然不知道那項鍊的造型。”
阮葉雯一愣,問道:
“你剛剛不是說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項鍊嗎?”
怎麼這會兒又說起造型來了?
阮葉雯心中十分不解。
“我的確曾經送過葉霏一條項鍊。”
“那……那我的回答並沒有錯啊,你又爲什麼會因爲我的回答而確定我就不是霏霏?”
阮葉雯愈發地不解了。
“那是因爲,你比葉霏要心軟。當她決定要放手的時候就絕對會放得一乾二淨,絕對不會給對方留下任何迴旋的餘地。所以,如果你真的是葉霏,當我問你那條項鍊是不是還留着的時候,你會說‘已經丟掉了’。她既不會留着我送她的項鍊,也不會爲了寬慰我去撒這種‘善意的謊言’,這纔是阮葉霏。”
阮葉雯怔了怔,卻不得不承認郝琅說的的確很對。
如果是阮葉霏的話,她的確不會因爲對方得了病就撒這種謊言來寬慰對方,她一向討厭軟弱的人,對於連一點點磨難都承受不住的人,她根本懶得去施捨自己的同情。
這樣說的話,從一開始,她過來看望郝琅的態度就是錯的。
換作是真正的阮葉霏,她根本就不會去管這種事情。
哪怕這是她自己闖下的禍,她也會覺得連一點點情感上的傷痛都承受不住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值得讓她關注。
她最多會請最好的心理醫生來爲郝琅進行治療,她本人絕對不會來看望郝琅。
看來,她這個替身做的越來越不稱職了,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現在事情已經敗露,郝琅也已經拆穿了她真正的身份,接下來她該怎麼解釋?
郝琅又會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你……打算怎麼做?”
想着,阮葉雯也將疑問問出了口。
“你是指什麼?”
“關於我和霏霏身份對調的事情。”
阮葉雯原本以爲郝琅會以此來要求她什麼,例如,威脅她告訴他阮葉霏真正的下落。
又或者因爲受到了欺騙,所以極其憤怒,從而報復她,拆穿她的假身份。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郝琅竟然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道: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但、但是……我騙了你,你難道……不會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