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她已經做得足夠多，不管司老夫人叫她做什麼，她都會順從，也從來不會喊一句累說一句不要。
但是，司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卻絲毫沒有任何好轉。
她也並不是貪心的立刻就想要司老夫人對她刮目相看，甚至是喜歡她。
她只是希望司老夫人稍微地改變一點點對她的印象，哪怕這一點不多，只要讓她看到她的改變就好。
但是，沒有。
這些天來，不管她做什麼，司老夫人都不曾對她表露出過滿意的情緒。
每一次都是冰冷，或是嘲諷，然後更多的是懷疑。
好像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多餘的，都是不對的，都是不被接受的。
這讓阮葉雯想要不感到氣餒都不行。
爲什麼？
究竟爲什麼，司老夫人會對她這麼抗拒？
起初她還以爲那是因爲司老夫人擔心她從她的身邊搶走司琰，所以纔有些喫醋跟敵意，但在慢慢接觸下來之後，阮葉雯就發現了，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司老夫人是真的打從心底深處不喜歡她，抗拒她。
不管她做得再好，在司老夫人的眼裏那也不過是討好她的虛僞的伎倆。
“真的……沒辦法了嗎……”
阮葉雯忍不住喃喃道。
如果，她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司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她該要怎麼辦……
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司老夫人繼續這樣下去，她究竟還能夠再堅持多久。
梳洗好，換好衣服，阮葉雯帶着動盪不安的心情去了寺廟。
由於時間還很早的緣故，她到的時候，天空還只是泛着微白的淡光，連太陽都還看不到。
路上的人也並不多，一眼望過去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深吸了一口氣，阮葉雯開始了一個人爬上的過程。
沿着熟悉的階梯，她不禁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同司琰來這裏時的情形。
那個時候她纔剛剛發現自己對司琰的感情，還沒有和司琰確立關係，也沒有表白，內心充滿了惶惑和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放任這份感情繼續下去，還是選擇遏制跟逃避。
最後她在這裏抽了一支籤，籤文說讓她順其自然。
最後她也是真的順其自然了。
這一次……
她是不是還能夠再一次順其自然？
章家。
“你昨天晚上又去哪裏鬼混了？”
章餘菱坐在牀上，滿臉怒意地瞪着纔剛剛推門進來的白哲劭，大聲地質問道。
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能一次又一次地徹夜不歸？
白哲劭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將自己扔進沙發裏。
絲毫沒有理睬還在發着脾氣的章餘菱。
白哲劭這樣的態度無疑更加激怒了章餘菱，她拎起牀上的枕頭一把朝白哲劭砸了過去，怒吼道：
“白哲劭，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白哲劭隨手扯下砸在自己身上的枕頭，一把扔在地上，滿是不耐地說道：
“哼——，你還知道現在是幾點啊？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整整一個晚上，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裏？我是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親，你徹夜不歸難道不應該好好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嗎？你現在居然還說是我在發小姐脾氣？你……”
“夠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難道非要逼得我離開這個家你才心滿意足？”
聽着章餘菱的抱怨，白哲劭只是愈發地覺得煩躁。
如果可以，他現在是真的不想要回家。
他已經越來越不想要面對章餘菱，面對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了。
“離開？”
章餘菱猛地瞪大了眼睛，激烈的憤怒已經將她逼得有些接近瘋狂。
她嘶吼着，質問道：
“白哲劭，你現在終於說出心中的實話了，對不對？你其實早就想要離開了，對不對？”
“……”
白哲劭沒有說話。
只是扶着隱隱有些頭疼的額，閉上了眼睛，直接無視了一旁瘋狂的章餘菱。
但他這樣的舉動和沉默無疑代表了默認。
章餘菱一下子跳了起來，她猛地衝到白哲劭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沙發上扯了起來。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真的……真的想要離開……想要跟我離婚？”
章餘菱的表情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白哲劭竟然會默認了她剛剛的話。
她只是想要他變得再過去一樣重視她，像過去一樣依着她、順着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真的要離婚，要離開他。
怎麼可以……
白哲劭猛地睜開眼睛，黑色的雙瞳裏倒影着章餘菱那張半似瘋狂半似慌張的臉，眼神銳利而冰冷。
彷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而是他的仇人。
章餘菱被那冰冷的眼神震得身體一顫，下意識地鬆開了揪着白哲劭的手。
那是什麼眼神？
爲什麼……冰冷得這麼可怕？
她怔怔地朝後退了一步，滿是震驚跟不可置信。
怎麼會，那是她最深愛的人，爲什麼會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不想要我現在就離開，你最好不要再繼續胡鬧。”
白哲劭語氣冰冷地警告道。
“你說……什麼？”
章餘菱怔愣地看着白哲劭，彷彿不知道他剛剛說了什麼。
但其實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剛剛聽清楚了他說的話。
前所未有的清楚。
白哲劭皺着眉，沒有再理睬章餘菱，勾着手指完全扯下脖頸上的領帶後起身朝門口走去。
“你……你要去哪裏？”
章餘菱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拉住了白哲劭的手。
白哲劭沒有半點留戀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頭也沒回地丟下了兩個字：
“洗澡。”
儘管語氣十分冰冷，但章餘菱聽着竟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