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葉雯只覺得一陣心痛,同時又很自責。
在司琰承受這些的時候,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每天都活在他爲她建造的象牙塔裏。
許久,阮葉雯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轉頭看向羅黑子,道:
“送我去主宅。”
事先她什麼都沒能夠爲做,至少,她希望在事後能夠爲司琰去做些什麼。
如今司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總該去主宅看看。
羅黑子卻在聽了她的話之後,表情顯得有些爲難,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
“少夫人,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現在少爺的身份和處境……您這個時候去主宅,只怕……”
後面的話,羅黑子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阮葉雯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司琰究竟是不是司行遠的親生兒子一事還有待商榷,她這個本就還沒有完全獲得司家認同的“少夫人”又要以什麼身份跟處境去主家,關心司家所發生的一切?
她去了,只怕會只會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那……她現在難道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嗎?
阮葉雯的眼神暗了暗,好一陣,她才問道:
“那麼,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可以做些什麼?”
“少夫人您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照顧好您肚子裏的孩子和自己,你們是少爺最在意和關心的人,只要您照顧好了您和腹中的孩子,自然就是幫了少爺最大的忙了。”
羅黑子勸解道。
阮葉雯愣了愣,再一次將自己的視線垂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
這裏是她的孩子。
是她和司琰的孩子。
她可以做的事情,就只有這些了嗎?
“少夫人,我知道您很擔心少爺,但是,如果您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等少爺回來,該如何是好?只有您好好的,少爺自然也會好好的。”
見阮葉雯情緒有些動搖,羅黑子繼續開導道。
現在局勢不明,萬一要是阮葉雯也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許久,阮葉雯才終於重新擡起頭,她堅定地點了點頭,道:
“你說的不錯,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和孩子,還有……”
等琰回來。
後面的話,阮葉雯並沒有說出口。
她只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了這句話。
無論發生什麼,無論遭遇什麼,她都會等到司琰回來,等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羅黑子見狀,提着的心總算放鬆下來。
阮葉雯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語氣裏透着威嚴和深沉:
“黑子。”
羅黑子立刻意識到阮葉雯有話要吩咐,他立刻站直了身體,嚴肅了表情,應道:
“是。”
“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找到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阮葉雯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沉聲吩咐道。
羅黑子一怔,此刻,他竟然從阮葉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與司琰極其相似的壓迫力。
“是。”
這不單只是阮葉雯一個人的目標,保護司琰,追隨司琰,也是他們這些人的目標。
而同一時間,司家主宅裏的氣氛就不那麼團結了。
司老夫人板着臉面色陰沉地坐在主座上,目光凌厲地看着坐在她對面的杜月紅。
而被看着的杜月紅則是低垂着頭,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即便什麼話都還沒有開始說,氣氛卻已經壓抑得令人透不過氣。
唯一臉色正常的大概只有隔着半個人坐在杜月紅身旁的司行遠,他側着頭靜靜地看着杜月紅,眼中除了擔憂之色外,並無其他過多的情緒。
許久,許久,久到低着頭的杜月紅幾乎以爲自己就要因爲這凝重而壓抑的氣氛窒息的時候,司老夫人終於緩緩開了口:
“月紅,你告訴我,新聞上報道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杜月紅身子一顫,臉埋得更低了,她沒有回答,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來回答司老夫人的這個問題,她只能夠不停地搖頭。
她這樣的反應顯然不能夠讓司老夫人滿意,她厲聲呵斥道:
“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那冷然的聲音就好似一道響雷一般,震得杜月紅忍不住又是一顫。
愈發侷促不安。
也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你擡起頭來看着我,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新聞上報道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應該明白,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到一切。”
司老夫人再一次沉聲道。
聲音已經不再如頭一次那般冷冽,但說出的話卻更是無情。
杜月紅一驚,慌忙擡起了頭。
她很清楚,雖然司老夫人如今已經上了年紀,但是她的手段卻絲毫沒有退減,她
想要查清楚的事情必定會查得清清楚楚。
“媽……”
杜月紅顫顫巍巍地叫着司老夫人的名字。
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懼怕過司老夫人了,自從司老夫人認同她之後,她們婆媳之間相處得還算融洽、愉悅。
但,這並不代表着她已經忘記了司老夫人的可怕之處。
她還清楚地記得司老夫人曾經如何的折磨她、考驗她。
而現在,她內心那種懼怕的感覺比當初那個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要叫我‘媽’,你沒有這個資格。”
司老夫人冷聲道。
“媽!”一旁的司行遠猛地沉聲打斷了司老夫人的話,“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月紅是我的妻子,是我們司家明媒正娶的媳婦。這一點,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改變。”
杜月紅一震,詫異地看向司行遠。
他……剛剛說了什麼?
自從關於司琰不是司行遠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情被媒體暴露出來之後,她就一直不敢去面對司行遠,她一直躲避着他的視線,逃避着他。
只因爲,她不想從司行遠的眼中看到他對她的失望和指責。
可,爲什麼她此刻卻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他對她的任何斥責?
他在幫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