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親人畢竟是親人。
自有一股血脈的牽引。
她原本以爲的“不在意”皆在聽到這一句“對不起”的時候化作了心酸跟震動。
原來,她並非不在意,她只是逼迫自己不去在意。
而如今看到阮天祿同阮家康的態度,她才知曉,她心中其實依舊渴望一份親情的。
儘管司琰已經給了她全部所想,愛情、親情、呵護,連一向不太喜歡她的司老夫人也在最後接納了她,但卻依舊還是比不上天生血脈裏的親情。
她震動地看着阮家康,幾番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不是刻意不予理會,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不想,她這樣的沉默竟被阮天祿誤會了。
以爲那一句“對不起”並非出自他之口,所以阮葉雯有些不太能夠接受。
他畢竟是一個長輩,要開口向一個晚輩承認自己的錯誤,怎麼也有點放不下架子。
但想起自己過去的所做所爲,阮天祿終究一咬牙,開了口:
“葉雯,我知道,你心裏多有埋怨,你不高興,生氣也都是應該的,畢竟是我對不住你們兩姐妹,我……對……”
“叔叔,您太客氣了,你們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又哪裏有解不開的仇恨。”
阮葉雯突地笑着打斷了阮天祿的話。
其實,早在阮家康說出那一句“對不起”的時候,她就已經心軟了。
只是一時間還沒能夠反應過來。
不想,阮天祿居然誤會了她的意思,還打算親自向她道歉。
縱使過去心中有再大的怨恨,在這一刻也都化解了。
阮葉雯打斷了阮天祿的話,沒有讓他說出那一聲“對不起”。
她想,就算沒有那一句話,她也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她的歉意,以及真誠的悔改之意。
這樣,不就夠了麼?
“你……你真的不怪我、不恨我?”
阮天祿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眼裏帶着一絲不可置信。
今日他會前來也完全是聽了阮橙兒和阮家康的勸,其實,他心裏早已經做好了會被阮葉雯嚴詞拒絕的準備。
不想,阮葉雯居然非但沒有再他面前擺臉色,竟然還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了他。
這是他委實沒有想到的。
阮葉雯笑笑,道:
“你是我的親叔叔,又哪裏有真正的仇怨?”
是啊,他們是一家人,哪裏有真正的仇怨?
阮天祿所做的錯事無非就是貪圖他們家的財產,可他並未成功,阮氏企業以及父親所留下來的一切現如今都還好好地保留在她的手中。
所以阮天祿最多是能算是一個謀財未遂,不算大錯。
如果說他當日的行爲唯一給她帶來的傷害,大概就是那三年的牢獄之災了。
雖說監獄裏的日子十分艱苦,是在外面世界的人所完全不能夠想象的,但在適應了監獄中的一切之後卻也不是那麼苦了。
相反,阮葉雯倒是有一些感激那段日子。
要說她如今會變成如此,有一半都是獄中打磨的功勞。
所以現在想想,阮葉雯心中倒也並沒有多少恨意。
既然無恨意,爲什麼不能選擇原諒?
“你果真這樣想?”
阮天祿依舊是顯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麼也沒有辦法想象阮葉雯竟然絲毫不在意他過去的所做所爲。
阮葉雯笑着搖搖頭,“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又何必揪着過去不放?”
“葉雯你……”
阮天祿試圖從阮葉雯的笑意中找尋出一絲假意,但沒有,她的笑容很真誠,帶着一點釋然。
於是,他便也知道了,這個曾經被他多番打擊陷害的侄女竟是真的對他沒有半分怨尤。
“你……是真的像二哥……”
恍惚間,阮天祿想起了阮天賜。
他那個意外身亡的二哥。
他記得,他這個二哥也是這樣大度包容,對於當年他和阮天壽突然提出要分家的事情絲毫沒有在意,在事後也一直對他們多有照顧。
如今想來,他真是豬狗不如。
對自己這樣好的二哥,他怎麼能狼心狗肺地居然想要侵吞他的家產?
幸好他並未得手。
如若不然,只怕等到哪天他再幡然醒悟時,看着從自己親二哥手中奪來的家產,他會愧疚羞辱到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
阮葉雯聞言有些怔愣,她不知道阮天祿話出此言有何用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半響,倒是阮天祿先反應過來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笑道:
“不說這些了,只希望你能夠再給叔叔一個機會,讓我們拋開過去重新開始。”
“嗯。”
阮葉雯笑着,重重地一點頭。
隨後,阮天祿將自己公司這麼多年來一直依附着阮天壽的事情說了出來,同時也表示希望阮氏企業能夠同他合作,幫他暫時度過這一次的危機。
雖然總覺得自己在傷害了阮葉雯之後再來跟她開這個口,顯得很不要臉,但眼下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但阮葉雯對此竟然沒有半分猶豫,滿口就應下了。
阮天祿一時間張大了嘴忘記了要說些什麼了,只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笑容親切燦爛的阮葉雯,回想着自己這幾年來究竟在做什麼。
最後還是阮家康先反應過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阮天祿,而後對阮葉雯道:
“謝謝葉雯姐姐。”
“不用同我這麼客氣,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不過,既然是公司之間的合作,我們公私還是要分明,能夠合作成功,還是要看最後的合作方案如何。”
阮葉雯表態道。
雖然她不介意在這種時候幫襯阮天祿一把,但公是公、私是私,她不能因爲念及血脈親情就棄阮氏企業的利益於不顧。
所以,最後能夠成功合作還要看阮天祿他們是否能夠提出一個令她感興趣並且對阮氏企業有利的方案來。
阮家康聞言立刻讚許地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