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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九十六章松間共飲

    梅香此次的撫琴到也與上一次一樣,只是換了一架古琴之後,琴聲更引人入勝,不僅悠柔深遠,而且琴音中的世界像此時的山中一樣,斜暉透過林間潵下片片光亮,可整個山林間已慢慢開始了透着黑暗,像是從山間升起一樣,這裏的半山腰之上,山澗的黑暗慢慢升起,而斜射的餘暉也在慢慢消散,只留得清風依然如故,整個境像如夢似幻,若隱若現,光影交錯流離,山風吹過,輕輕散落的松針,山野之中蟲蟻也伴隨着琴聲,和着琴聲,傳得很遠很遠。

    梅香撫琴心無二念,整個人十分恬靜,像是這山中的一棵對,一株茶,一塊青石,又有如吹過的一陣風,還有落日的餘暉,甚至於剛纔剛纔升起的月亮,那一僂寒光一樣。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可耳中卻傳着像是山中自然發出的琴音,融合在清風之中,融合在餘暉之中,融合在月光之中一樣,讓人難與分清真實與虛幻。

    梅香的手指在琴上如水波一樣閃動着,慢慢雙手落了下來,琴聲隨着又手的同時落下,餘音嫋嫋,久久不絕。

    “先生,這裏是你的曾經的家,不知小女此曲是否讓你有些懷念。”

    梅香雙手離琴,一曲已畢,她側首看着半趴於松坡之上的呂子善臉上露出難得的微笑。

    畢竟像呂子善這般注重於外表形像之人,少有這般散慢的,除非是真的對於琴音已完全陶醉纔會如此。

    他與鬼谷王禪是兩種不一樣的人,鬼谷王禪衣着粗陋,不拘一格,不受世俗禮教約束,自然而然。

    而且王禪對人不分高低貴賤,一視同仁,所以不會把自己弄得與人不同,故意顯示身份,他的形駭也看起來放蕩不拘,並不注重外表,更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要是穿着舒服,什麼樣的衣服都可以,而坐立也好行走也罷,他都以自然爲重,什麼樣的姿式都可以做得出來,不會爲了秉持身份而正襟危坐,更不會爲了討好人而獻媚讓自己不舒服。

    呂子善臉上一紅,這才從回憶之中醒悟過來,可他卻並非想起三歲之時的事,而是想起了後來記憶之中的事,所以聽得梅香所問,到是有些窘迫。

    “姑娘此琴聲到真的讓在下回想連連,只是三歲之前,我怕永遠也無法回覆記憶了,更何況三歲之時,在下一無所知,與普通孩童一樣,又有何回憶的呢?”

    “或許是如此,畢竟先生已是百歲之人,應該看透世間的一切又怎麼會在乎三歲時的想法呢?”

    梅香緩緩起身,看着斜暉散去,似乎也是十分感嘆。

    對於一個撫琴之人來說,心中所想賦之於琴,而琴得撫琴之人的真情注入,也會反過來影響着撫琴之人。

    而梅香身世未知,她也是懵懂,既有好奇心想知道自己的過往,可又有擔心,怕知道之後反而不如現在無知無識的快活。

    “呂陽,此時天色已晚,你去晉陽城備些好酒好菜來,我們今夜就在此石桌之上秉燭夜飲。

    呂香把琴收了,把茶水盛上來,先給梅香姑娘解解渴。”

    呂子善此時見呂陽與呂香兩人十分驚異的看着此時的呂子善,讓呂子善自己都覺得有些反常,所以藉着安排晚飯之事來化解其中的尷尬。

    “是,還請公子稍等。”

    呂陽到並沒有什麼,自己說完也是就朝山下走去。

    而呂香呢則有些莫名,同時也更加妒嫉,她不知道爲何呂子善在這個醜姑娘梅香面前竟然如此客氣,而且也如此隨意。

    剛纔聽琴時的失態已足以證明,雖然她也能聽得出格梅香姑娘確實琴藝高超,而且看起來也十分淡然,就算是呂子善提及王禪,也並不影響她半分。

    反而是一曲琴聲下來,呂子善像是拜倒於這個梅香姑娘的琴聲之下一樣,忘記了平時他所在意的一切禮教形象,變得隨意起來。

    而此時竟然還要與梅香姑娘在此石桌之上飲酒言歡,這就更加反常了。

    “公子,奴婢這就把琴收回去,只是——。”

    呂香把琴收好,卻也是欲言又止。

    “有什麼就說清楚,在梅香姑娘面前,你不必如此掩飾,反到會讓梅香姑娘覺得我們心術不正一樣。”

    呂子善也是覺得梅香這般做作,反襯得他這個主人有失君子之風。

    “公子,奴婢只是好奇,昨日中行氏與範氏遭逢大敗,中行氏與範氏在北城的伏兵幾盡全軍覆滅,而且中行氏荀族主欲圖救援卻被晉陽趙氏騎兵圍點打援,更是損失慘重,看起來此次三氏圍城敗局已定,爲何公子還有興趣飲酒作樂。

    難道說今日鬼谷王禪與陰陽兩真人比試已死於當場,這才讓公子如此開心嗎?”

    呂子善一聽,臉上一紅,而此時梅香也是看了看呂子善,似乎也覺得呂香說得不錯,正是此時呂子善的心思,畢竟若說不是鬼谷王禪死了,那他又如何會如此興奮。

    那一晚梅香雖然並不懂,可卻也看得出呂子善與鬼谷王禪非友是敵,那麼鬼谷王禪算是趙氏之人,而中行氏大敗,呂子善作爲鬼谷王禪的對手,應該十分心焦纔對,可此時的表現卻有異於常,所以梅香的心裏到也有些緊張起來。

    “放肆,這種事還輪不着你來教訓本公子。

    範氏與中行氏之敗是他們不懂兵法之用,昨日不敗將來還是會敗。

    他們兩氏從萬大軍,若不想着投機取巧把軍營設在山丘之中,又爲何會有此敗,更何況他們敗是他們之事,與我何干。

    你不懂兵法,不可在梅香姑娘面前亂言。”

    呂子善說了一半,卻也對着梅香一笑,顯得十人謙遜,又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不必如此嚴責呂香姑娘,其實在下也疑惑,爲何先生會覺得中行氏與範氏在北城外的伏兵必敗呢?

    不知先生可否說一說,反正現在還早,也可以在天黑之前解解悶兒。”

    梅香說得十分溫柔,語氣裏既不求,也不惱,更無憂,也不計前嫌的爲呂香說着情。

    若說此時天色已黑,看不清楚,那麼只聽梅香的聲音,一定會讓人認爲是一個絕色的溫柔女子。

    “梅香姑娘既然有興趣,那在下就隨便說說,非是在下自負,若依中行氏與範氏如此布兵,別說是面對鬼谷王禪了,面對趙氏普通將領也必然會被殲滅。

    一切皆因他們太小看趙氏與鬼谷王禪,而且一心想伏擊北方來援的趙氏其它兵甲,想陷晉陽城於絕境,所以他們把二萬大軍設於山兵之中,雖然有利於藏兵,也有利於伏擊。

    可對於趙氏來說,這晉陽城附近百里怕是再熟悉不過了,所以他們的伏擊顯然是自欺欺人。

    因此這兩萬大軍反而受制於山丘而讓他們畏手畏腳。

    若說中行氏與範氏的北城聯軍光明正大的置於城外,那麼只要晉陽城一有動靜就可以主動出擊,就算不攻入城下,至少可以對抗晉陽城的騎兵,讓晉陽城疲之計無法施展。

    反而若趙氏敢依昨日之法,那麼兩氏大軍只要略施小計甚至可以藉機攻入晉陽城。

    所以在下剛纔纔會說這一切皆因他們不知兵法之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纔會有此下場。

    對於兩氏圍攻晉陽城,在下只是旁觀者,既不會幫晉陽趙氏,也不會幫範氏與中行氏,對此也是愛莫能助,還望姑娘理解。”

    呂子善象是從來沒有如此耐心的講解兵法一樣,就算是對於呂香呂善,有時他也只會點到爲止,就算自己說了半天都聽不懂,那就妄費舌了。

    就好比撫琴,若不是知音人,你縱是撫出千古絕唱,也是對馬彈琴。

    “原來如此,先生當是此中高手,所以纔會料事如神。

    只是這世間若少些戰亂纔是,範氏與中行氏經此一敗若能知難而退,想必也是一種解決之法。”

    梅香的臉上透着憂傷,非是爲自己,卻是爲那些死去的將士。

    “姑娘心性純善,實在讓人佩服,只是世間爭鬥若不分出勝負,只會禍及後世,世間只有一統纔可避免戰亂。”

    呂子善到也說出心中之志,其實對於一統而言,無論是世人,亦或這些捲入爭紛的修道之人而言,其實都是一樣的志向。

    呂香此時已把茶奉出,爲兩人斟了茶,她心裏不爽,可卻也不敢有違呂子善的旨意。

    “姑娘請茶,至於剛纔呂香提及的鬼谷王禪,其實今日之戰他並沒有死,他與陰陽兩人之間棋鼓相當,到也受了些傷,卻不至於當場斃命,所以姑娘還請放心,在下不想姑娘爲此而掂記着。

    今夜難得明月清風兩相伴,在下就與姑娘在此夜飲松間,不再去想世間俗事,不姑娘可否願意。”

    呂子善此時還是透露了王禪未死的消息,其實他心裏多少並不自信,這纔有心透露,以贏得梅香姑娘能真心與他松間飲酒。

    “小女能得先生如此高看是小女的福緣,小女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梅香聽得王禪無恙,此時臉上也是帶着笑,舉起茶杯就敬呂子善,也同意了與呂子善在此松間明月之下飲酒。

    呂子善此時心裏也是喜悅,自然十分東意的與梅香姑娘先以茶代酒,輕飲一口。

    好在呂陽也很快來了,他的手中提着兩重食盒,十幾樣小菜,兩壺酒都是一切準備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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