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看着躺在自己懷裏的女孩,心如刀割,似乎對於身後的殺意,已經毫不在乎了。
這個女孩,蘿依,這個曾經被她抗在肩上四處玩耍的靦腆女孩,這個撿到一本破書就能高興得跳起來的單純女孩,剛剛過完她十五歲的生日,就這樣走了,帶着她的信仰和最後一絲的倔強
“鏘”
一陣絢爛的火花在厄加特的鋼鐵右臂上閃過,讓他的這一發炮彈打偏了很遠。
炮彈在廣場遠處爆炸,激起一層碎石和致命的毒霧。
而射出這一發子彈的人,正是凱特琳。
她此刻端着長長的海克斯狙擊步槍,單膝跪在對面的樓層上,即使槍口處熱氣翻騰,但透過那兩面光滑透明的瞄準鏡,仍能清晰的看見她眼中的怒火。
筆直柔順的深色長髮已經被她撥到了腦後,高高的警長帽上,皮爾特沃夫的警徽在黑暗中閃爍着渾濁的光芒。
“蔚,接着”
在一槍狙穿了厄加特的鋼鐵右臂後,凱特琳提起身邊的一個大皮箱,朝着廣場上的蔚扔了過去。
皮箱在屍體堆中翻滾幾圈,精準的停在了蔚的身旁。
蔚看了一眼皮箱,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孩,然後緩緩站起身來,一拳將皮箱整個擊碎。
她提起皮箱內的海克斯科技拳套,慢慢戴在了手上。
然而,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朝着厄加特衝殺過去。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站在皮城人和祖安人之間,站在遍地鮮血和屍體的廣場中央,孤身一人,低着頭,足足沉默了十秒鐘的時間。
全金屬的海克斯拳套在她手裏爆發出能量的對撞聲和機械軸承的運轉聲,粉色的頭髮已經被毒霧染上了綠色,但蔚始終沒有說一個字。
她目光陰冷的掃過周圍所有的皮城守備軍,最後纔看向了鐘塔前的厄加特和那一羣殘存的信徒。
厄加特也直直的看着蔚,帶着難以捉摸的笑意,道:“皮爾特沃夫的執法官,你到底在期望着什麼又到底在失望着什麼呢你想同時抓住兩座城,兩個世界,但你真的能做到嗎不,不可能的,遲早有一天,你必須做出選擇。哈哈哈哈”
蔚沒有一句廢話,海克斯拳套內的動力引擎一陣低鳴,兩股白色的蒸汽向外噴出,已經帶着她的身體向這邊衝殺而來。
厄加特一揮手臂,那羣忠實的教徒便提着手裏的各式武器,紛紛上前迎戰了。
而站在最後,一直處於看戲狀態的辛吉德,此刻也終於說話了:“鬧完了這一出,該回諾克薩斯了吧,那邊的人可催得很緊呢”
厄加特不屑的一笑,道:“雖然那裏的虛僞和陰暗讓我感到噁心,但現在看來,和皮爾特沃夫相比,還是差遠了呢,留在這裏,或許還能看到更有意思的事哈哈哈哈”
辛吉德目光陰鷙的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周圍的皮城守備軍,在看到蔚與教徒們的戰鬥開始後,也慢慢收緊了包圍圈,一步一步的逼向鐘塔正門。
然而,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閃過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哐鐺鐺鐺”
一陣牆壁和玻璃的破碎聲傳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鐘塔上的那個黑色身影。
它就這樣倒趴在垂直的鐘塔牆壁上,鋒利的鋼爪完全嵌入了石牆中,呲着下顎,露出一顆顆尖銳無比的獠牙,長長的尾巴散向天空。
是狼人,沃裏克。
而奈夫也追隨着它的蹤跡,又重新回到了這裏
沃裏克倒掛在鐘塔外壁上,紅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辛吉德,一聲嗚嘯後,帶着十足的殺意怪笑道:“辛吉德,總算是找到你了我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血的味道,很熟悉呢,我自己的血液”
“我也沒想到呢,死亡纔是促使你進化的因素,你可是一個重要的實驗樣本,沒辦法關進籠子裏,真是可惜了。”辛吉德看着頭頂的沃裏克,突然陰森的一笑,接着道:“把你改造成這個樣子,難道你還不滿意嗎我的老師。哈哈哈”
“辛吉德”沃裏克一聲咆哮,從鐘塔石牆上一躍而下。
而辛吉德則不慌不忙的從身後掏出一瓶強力膠,一下子摔碎在了鐘塔正門處,然後對厄加特道:“既然是我的死對頭,我就不能讓它在這裏攪了您的興致,我先走一步。”
辛吉德說完,拔開身後大玻璃藥罐的閥門,一股毒霧瞬間從裏面噴涌了出來。
隨後,他舉起盾牌,就像一個無人可擋的裝甲車一樣,向着前面的皮城守備軍迎面撞去。
雖然都是盾牌,但那些守備軍顯然扛不住戰車鉸鏈一般的辛吉德。
當面的幾個鎧甲士兵被瞬間頂飛,防線破開了一個大窟窿,再加上辛吉德身後漂浮着那種有強烈腐蝕性的毒霧,一時間幾乎沒人敢上前填補空缺。
“別管他,變換陣型,圍住裏面的那些人”
那個肩披藍色披風的指揮官大聲呼喊了一句,然後舉着鐵盾的鎧甲兵迅速變換陣型,繼續縮小包圍圈。
而沃裏克一跳下鐘塔石牆,正好就落在了辛吉德砸碎的那一瓶強力膠上,一時間,行動變得無比遲緩。
好機會。
奈夫見到這一幕,立馬驅動鎖盤輪軸,從側面蕩了過去。
還在半空中時,他便用機械右臂上變換出來的針筒發射器,將那三支取樣注射器同時彈射了出去。
一支注射器被沃裏克的尾巴掃在了地上,另一支刺在了脊骨上,又被彈了出來,不過好在是最後一支精準的扎入了它的腹部。
在微型蒸汽泵的運作下,活塞慢慢提升,血液開始流入有冰層保護的儲液管內。
那地上的強力膠當然困不住沃裏克,不過半分多鐘,它就完全掙脫了出來。
而對於這從側面飛過來的注射器,因爲根本就不痛不癢,所以沃裏克完全沒有在意,一爪子掃掉了腰部的針管,接着繼續追趕辛吉德而去。
此刻,廣場上的蔚已經解決了那些信徒,在卡特琳的遠程掩護下,她與厄加特戰成了一團。
炮火沖天,碎石四起,兩位強者的戰鬥讓鐘塔前變得無比混亂。
而這樣的混亂也正好掩護了奈夫瘦小的身子。
他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滑下,將那根裝有沃裏克血液的注射器回收之後,便用最快最隱蔽的方式遠離了廣場。
由於那些皮城的守備軍這次並未發現自己,所以奈夫沒有急着離開。
他停身於一座黑暗中的樓頂,將取樣注射器保存好,然後就靜靜旁觀着下面的局勢。
其實他是想知道,這些皮爾特沃夫守備軍的幕後指揮者,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