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進化團？”布里茨的煙筒裏噴出兩串白色水蒸氣，道：“聽說過，但其實，他們，和教授，並沒有，關係。”</p>“嗯，這個我知道。”奈夫點了點頭。</p>布里茨的步子依然穩健而緩慢，但鐵肚皮裏的疑問似乎越來越多：“難道，這些，魔法藥劑，全部，都是，要送去，給他們，的嗎？”</p>“是的。”</p>“爲什麼？”</p>“爲什麼？”奈夫重複了一句布里茨的話，然後輕輕舒了一口氣，道：“因爲他們有用。”</p>“你是，在，利用，他們？”布里茨偏了偏腦袋。</p>“算是吧，但是布里茨，你也應該知道，利用的另一種說法，叫做引導。”</p>布里茨的仿生眼睛閃了閃，似乎是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p>兩人走得並不快，沿着狹窄崎嶇的漆黑巷道，差不多用了兩個小時才從坊木區走到了地溝區。</p>還是上次那個荒廢的工廠，若在平日裏，就是清理垃圾的機械狗都不會往這邊多瞄一眼。</p>但此刻這裏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羣，每個人身上都泛着金屬的幽光，那是他們更換上的機械軀體。</p>當高大的布里茨剛剛走出陰影時，人羣中便爆發出了一陣驚呼。</p>“看，是布里茨！”</p>“真的！真的是那個蒸汽機器人布里茨！”</p>“你們看，上次那個……他站在布里茨的肩膀上！”</p>“看來他沒有騙我們！他真的是維克托教授的學生！”</p>……</p>布里茨在祖安的知名度其實很高，尤其是底層勞工，對這個時常幫助他們的鐵塊頭更是津津樂道。</p>而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布里茨的名字又是和維克托緊緊聯繫在一起的。</p>所以，這些自詡爲光榮進化團的底層勞工們在見到布里茨後，纔會有這般反應，同時對奈夫也完全放下了戒備。</p>奈夫目光掃視了一眼人羣，確定大部分人都來了，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輕身一躍，從布里茨的肩膀上跳了下來。</p>“很好，看來你們很願意相信我。”奈夫聲音清冷的道：“當然，先前對你們的承諾，我也沒有望。”</p>說完，奈夫拍了拍布里茨的機械小腿，示意它把背後的一筐魔法藥劑放下。</p>“我給你們帶來了魔法藥劑，一人一瓶。”</p>“一人一瓶？”</p>衆人聽到這話，不由得咕噥了一口口水，望向布里茨身後的一大筐魔法藥劑，眼中滿是渴望，但同時，又有幾分擔憂。</p>奈夫知道他們在憂慮着什麼，於是又接着道：“放心吧，這些都是免費送給你們的，不要錢。”</p>話音落下，人羣徹底炸開了鍋，所有人面面相覷，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p>“不要錢？”</p>“這怎麼可能？”</p>“有這麼便宜的事嗎？”</p>“他不會有別的目的吧？”</p>其實奈夫剛開始想的也是低價從維塞莉婭那弄到魔法藥劑，然後再以一個相對便宜的價格賣給這些教徒，就像先前那個人一樣，既能拉攏人心，自己還能小賺個差價。</p>可沒想到維塞莉婭出手這麼壕，直接把一個生產魔法藥劑的廠送給了自己，那也就沒必要精打細算，斤斤計較了。</p>反正，現在自己也算得上是有錢人。</p>廉價的魔法藥劑他們可以拿的心安理得，但面對這免費的“午餐”，他們卻猶豫了。</p>奈夫的目光再次掃過畏縮不前的人羣，道：“沒錯，我的確有別的目的。”</p>“哼，就知道沒這麼簡單！”</p>“就是，一瓶魔法藥劑要幾十個銀輪，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送給我們。”</p>……</p>人羣中響起了幾道不服氣的聲音，但更多的，還是靜耳傾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魔法藥劑。</p>顯然，他們更願意接受奈夫的條件。</p>奈夫對此也早有預料，拿起一瓶魔法藥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們能拉攏更多的勞工加入你們，你們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魔法藥劑，按人頭計算，每拉攏一人加一瓶，上不封頂，下次我會帶更多的魔法藥劑過來。”</p>話音落下，對面的人羣中又傳來了嘈雜聲，但許久過去，依然沒有一個人敢主動上前來接過奈夫手裏的魔法藥劑。</p>布里茨身後的煙筒裏噴出兩串尖嘯，寬大的手掌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p>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兩隻手臂都換成機械撬杆的中年勞工走了過來，然後用那雙只有三根鋼鐵的爪子一把抓住了奈夫手裏的魔法藥劑。</p>中年勞工什麼都沒有說，直接啓封魔法藥劑的蓋子，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將一整瓶的魔法藥劑從肩膀處的開口灌了下去。</p>此刻，現場安靜得有些詭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個中年勞工和他手裏的空玻璃瓶之間來來回回。</p>奈夫什麼也不多說，他知道，這些人在等，這些人仍在懷疑。</p>如果沒有感受到心靈上的震撼，是不會虔誠的信仰的。</p>隨着中年勞工的肩膀處漫出幾縷微薄的蒸汽，他的機械臂又重新動了起來，而且更加靈活。</p>中年勞工大喜過望，驚呼道：“天哪！這是不含雜質的上等魔法藥劑啊！沒有錯！這樣的一瓶魔法藥劑少說也得六七個銀輪吧！”</p>雖然場景很像，但奈夫從來都沒有請過託，也就是說，眼前這位中年勞工是真的“被驚喜”到了。</p>而這一句話也產生了極大的效果，一個接一個的勞工上前來取走金屬筐裏的魔法藥劑，剛開始還很有秩序，但趕快就演變成了哄搶。</p>但奈夫有言在先，所以沒有出現混亂，也沒有出現一人強佔多瓶魔法藥劑的情況。</p>只不過，奈夫今天幾乎把廠裏當日的庫存全部搜刮來了，所以在分完之後，金屬筐裏還有近百瓶多餘的魔法藥劑。</p>看着還剩下的魔法藥劑，那些得了便宜的人當然不會直接走掉。</p>奈夫瞥了一眼金屬筐，道：“剛纔許下的承諾，現在就可以兌現了，如果你們此刻能拉人入夥，就能立馬得到相應的獎勵，如果不夠，記下欠賬，我下次帶來。現在，我會在這裏等候兩個小時。”</p>這話說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p>教徒們紛紛四散，趕緊去尋找更多的勞工來入夥了。</p>而奈夫看着空空落落的廢舊廠區，又看了看頭頂的陰暗得看不見一縷陽光的地溝，在心裏盤算着時間。</p>“因爲武田齋藤的死，現在的祖安已經完全亂套了，而那些正四處清算的鍊金打手們，也要不了多久就會注意到這裏。”</p>奈夫在心中默唸道：“這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就由我來親自推倒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