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心底裏，他希望泰瑞爾扼死自己的那一秒永遠不要到來。
天地之間黯淡無光，烏雲彷彿要壓下來了，一陣陣冰冷的黑潮涌上海岸，無情拍打在曲瑤的赤足上。
秦墨還是第一次在零界中見到如此壓抑的場景。
可見曲瑤的心情是多麼的惡劣。
“是我的錯，我本來以爲靠‘逆’和一萬次模擬訓練就可以度過這場危機了，想不到泰瑞爾的身軀裏還有一個來自二號地球的靈魂。”
“那人是誰？佔據泰瑞爾身軀的那人？”
曲瑤細眉緊鎖：“不知道，‘焚’是一個非常大衆的契，但凡稍微有點暴力傾向的伊薇教徒，伊薇神就會賞一個‘焚’或者類似的契，不過佔着泰瑞爾身體的女子對‘焚’的掌握確是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核彈恐怕真的奈何不了她。”
“那她那佔據泰瑞爾身軀的技能呢，也是契嗎？這個應該沒那麼大衆吧？”
“附身系的契有十四種之多，如果我知道二號地球的伊薇文明處在哪個時代，或許可以將嫌疑犯的名單縮減到四五個人。” 曲瑤無奈道，“但就算我認出那人是誰又怎麼樣呢？她不還是會殺了你們。”
“那那那那，現在真的毫無辦法嗎？”
曲瑤握住秦墨的手：“秦墨，捏碎玻璃球瞬移離開吧！幻與在‘天庭’號空間站，到了那或許能有轉機，距離核爆只剩8分鐘，你留在這裏，也不過是徒添一條人命罷了。”
“不，我偏不！”
秦墨犯起了倔：“我絕不丟下朋友，一定還有什麼辦法，昊升老師上課時說過，任何困難都有辦法解決的，所謂失敗只不過是沒有及時把辦法找出來，所以趕緊跟我一起想辦法吧。”
曲瑤沉默了。
秦墨看得出，她不是沒辦法，而是有辦法卻不想說。
“真的...不惜一切代價嗎？”
“死都不怕，還怕什麼代價！”
“可是...有些代價，比死更可怕。”
秦墨一愣，警覺道：“這代價是你付，還是我付？”
曲瑤苦笑道：“我真希望這代價我能替你付。”
“那就行，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不管是少了啥斷了啥變了啥還是多了啥。”秦墨拍了拍胸口。
“好吧，讓我試試...”
話音剛落，天地便被撐開。
秦墨看到自己站在一條前後無盡的鎖鏈上，他的左右，又是無盡的鎖鏈，和無盡的自己。
其中一個自己踏着鎖鏈從無盡朝自己輕輕走來，駐足，伸手，臉上帶着無盡的惆悵。
秦墨毫不猶豫地伸手與他相握。
一股熾熱自對面自己的手心傳來，一寸寸地灼燒自己的身體和意識。
“哎，小秦墨，回頭你可別說我是放高利貸，其實如果可以的話...”
聽不清了，最後一點意識化作屏幕中心的那個光點，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我也不願意這樣。”秦墨輕輕嘆息。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空靈，以至於有那麼一小會，泰瑞爾以爲自己幻聽了。
直到滔天的寒意自右手傳來，全身的火焰隨之熄滅。
她一直知道這弱雞秦墨通過某種方式跟伊薇神結過契，但結契的時間不長，契的種類估計也很偏門，很可能是輔助型的。
零界狀態更是掌握的一塌糊塗。
而站在眼前的秦墨...說實話也沒什麼區別。
除了那雙彷彿飽含了宇宙一切奧祕的眼睛。
“你是誰！”
“我嘛，怎麼說呢，跟你其實挺像的，都是不好好玩自己賬號的下流胚子，當然也有點不同，你是盜別人的賬號來送死，而我是開自家的小號打怪練級。”
在泰瑞爾耳中，秦墨根本是在自己的葬禮上唱輓歌。
要玩真的了。
泰瑞爾將雙手高高舉起。
“焚盡、熔燬、澆鑄、塑恨，火焰之鐮，來到我的手中！”
目光所及，一切皆在燃燒，基地彷彿變成了巧克力，一層接一層的向下熔化。
當一柄齊身的火焰鐮刀來到泰瑞爾手上時，整座基地已化作鐵水流入大海，蒸汽自四面八方升騰。
在層層蒸汽的彼端，在海洋的盡頭，太陽露出了肚白。
天快亮了。
在剩下半截的狸子島上，只有四個物件安然無恙。
泰瑞爾自不必說，除她以外，秦墨，秦墨和核彈都被一層閃着奇異光芒的水晶包裹，因這水晶，周圍的人間煉獄與他們無關。
“嘿，看你剛纔雙手過頭，我還以爲召喚的是元氣彈呢，嗯，不說笑了，很豔麗。”秦墨望着泰瑞爾手中的火焰鐮刀，露出欣賞的神色，“這魂武叫‘紂恨’吧？”
“沒錯！”在火焰的包裹中，泰瑞爾傲然挺立，“你的呢，拿出來吧，我不想後悔，也不想你後悔。”
“好啊，不過等會我捲起筆記本照着你腦袋亂打的時候，你可別喊什麼老師饒了我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秦墨探手入懷。
沒有詠唱，沒有排場，沒有帥到亂七八糟的翅膀，一本平平無奇的筆記本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被拿了出來。
連秦墨自己都覺得low。
可翻開的一瞬間，筆記本竟自行浮起，在秦墨的面前啓收開闔，不斷綻放。
很快，紙頁散盡，一本厚厚的水晶書回到秦墨的手中。
‘曲瑤，接下來要做什麼，你懂的啦。’
‘煩死了，老孃做事要你教？’
以狸子島爲圓心，冰冷的海水突然沸騰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在海底重組，結晶，匯聚成型，將狸子島的岩基完全割裂後又開始向上生長，直至破出海面。
手，一隻水晶巨手！
伴隨着崩裂滋生的聲音，水晶巨手持續向上延伸，五指沒過狸子島後迅速合攏，最終將整座島握於其中。
陽光透過水晶照進狸子島，竟是如此的幻變多彩。
“呼~這樣周圍的數十萬良好市民們就不會遭殃了。”
秦墨望向泰瑞爾，“開始吧，第一篇的最後決戰。”
距離核彈爆炸，還有四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