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嫣也很奇怪，印象裏師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萌萌的小包子，怎麼長大後變成冰山了呢？
段嫣別的本事都很欠缺，哄孩子卻是一套一套的，尤其眼前這個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對鷹哥有信心，這是其一。”
“其二，我一直認爲，合歡派的教學模式有問題，爲什麼學煉器的不能去學煉丹，爲什麼不能學制符，除了魅、惑二術和琴棋書畫，幾乎沒有一個弟子精通八門技藝。”
“所有的宗門都是這樣，我們也是這樣過來的，內門就是爲了幫助弟子提高修行速度，老祖宗的經驗，上萬年就是這樣傳下來的。”高長歌皺着眉頭反駁。
“老祖宗就是對的嗎？”段嫣輕聲問道，“師兄下山歷練，難道覺得自己學得東西很夠用？”
高長歌不以爲然，“連藏書閣都懶得去的傢伙，給他再多的師父，也是枉然！”
“自學是一回事，可本來有條件經受專門的指導，因爲峯門之間的偏見，只能自己摸索，師兄覺得這真的沒有問題？師父能教我們的，他都教給我們，可師父不會的，我們想學，便只能自己摸索，師兄你必須要承認，名師指點和野路子還是有差距的！”段嫣嚴肅地說道。
“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鷹哥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契機，無論他們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提供這樣的學習機會，對我來說，鷹哥是不是仙人峯的弟子都不重要，他學到了本事才重要。”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
高長歌被段嫣說服了，不期然，他想到了師姐，記得當年他下山的時，師姐再三叮囑要他謙虛，多看多學。
想到師姐，高長歌冷硬的表情終於變得柔和，雖然他的口氣依然非常強硬，“但願那小子不會辜負你的一番苦心。”
說起這個，高長歌心裏酸溜溜的。
——我還給你靈石了呢，也沒見你對我這麼好，可真沒良心！
思及至此，高長歌又伐開心了。
他鼓着一張包子臉，默唸咒語，召喚出自己的十滅神纓槍，“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你答應我的事情現在該兌現了吧，讓我見識一下你在外遊歷長進了多少？！”
段嫣無語，剛纔還是好師兄呢，這麼這麼一會兒就要開打？
不過，打就打吧，誰怕誰呀！
段嫣喚出離光劍，周身散發金光，“恭敬不如從命。”
此行下山段嫣感覺修爲增進了不少，被稱爲“最強靈根”的雷靈根果然好用的很，他的修行說是“日行千里”不足爲過。
讓他沒想到的是，同樣的時日，長歌也進步了不少。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那氣勢洶洶、貫穿長虹的靈壓。
比數月之前段嫣感受到的更精純、更有壓迫感。
懸浮在半空中的高長歌一個漂亮的花槍，火花四濺、槍頭閃着灼人的火光，殺氣騰騰向段嫣命門刺來。
段嫣起身飛躍，揮動離光劍，劍身如銀蛇一般纏住神纓槍的劍身，高長歌身形後退，猛然抽出槍柄，“噌——”劍槍二器同時發出嗡鳴。
“纔到這個程度？‘最強靈根’不過爾爾！”高長歌仰頭一笑，沉聲說道。
段嫣朗聲回道：“師兄不若先贏了我，再說這大話！”
段嫣身體未發生變化以前，甚少和高長歌對招。
因爲沒什麼意思。
師弟修行速度快，除了剛開始的兩年，一直都高段嫣一籌，原本這是件好事，和比自己厲害的人對招，他也可以進步。
可惜的是，師弟因爲過分尊重自己這個師姐，對招時總是刻意放水，讓段嫣以爲自己沒有那麼次。
段嫣一開始沒發現，等他發現以後，便糾結自己偶爾贏師弟的幾次，是他刻意放水，還是自己的真本事？
久而久之，段嫣寧願自己一個人練習，也不願意和師弟對招。
成爲段師弟後，段嫣就沒了這顧慮，師弟放得開了，不會放水，他打起來也順手很多，修真者皮糙肉厚，耐揍的很。
段嫣並非劍修，離光劍對他來說更像一件趁手的兵器，就算沒有離光劍用別的武器，威力縱然比不上離光，也不會特別差。
高長歌卻與段嫣不同，他最擅長的卻是槍法，神纓槍在他手上事半功倍，換別的靈器，便沒有這樣好的效果。
說白了就是，段嫣打嗨了可以放下離光劍和高長歌赤手空拳打，高長歌若是同樣赤手空拳，戰鬥力則會大打折扣！
神纓槍在手的高長歌並不擅長近身戰。
於是在雙方打得難捨難分、僵持不下的時，段嫣果斷放棄了離光劍。
“師兄，得罪了！”說着，段嫣收起離光，鬼魅的身形憑空出現在高長歌的身後，高長歌反應迅猛，轉身回縮槍身，段嫣哪裏肯放過這樣好的機會，一手抓住槍桿，炙熱的溫度灼傷了段嫣奪槍的左手。
高長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
還未說完，段嫣空餘的右手則一掌拍向高長歌的左肩。
排山倒海的力量讓高長歌瞬間連人帶槍飛出數十米的距離後，重重落在地面上。
“咚——”
高長歌降落的地方，以他爲中心，周圍石土向四周開裂。
石片橫飛、碎土四濺。
月色下，高長歌的臉色泛白，右手仍握長槍，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段嫣的左手。
他的神纓槍乃三昧真火與千年玄鐵所鑄，這個溫度足以讓段嫣的左手皮開肉綻、藥石罔效。
段嫣神色如平常一般，彷彿傷到手的是旁人，剛纔一直縮在他衣服裏的瑤光見沒動靜了，好奇地探出頭，然後它看到段嫣受傷的手，急的上躥下跳。
“師兄，承讓。”段嫣說道。
“我輸了……”高長歌神色複雜。
他確實輸了，段嫣那一掌至多用了兩成功力，自己看起來狼狽，一顆固元丹足以療傷，從傷勢來說被三昧真火灼傷的段嫣絕對要比自己重得多，普通傷藥對傷口根本不起作用。
但從實戰出發，剛纔那一掌段嫣若是用盡全力、且對準的位置是自己的心臟或是丹田……
段嫣修爲和自己相仿，他的全力一掌自然沒有那麼大的威力，但若是那個人修爲再高一些，手段再狠一些……
高長歌忍不住後脊發涼。
良久，他啞着喉嚨，艱難地說道，“多謝師弟手下留情。”
這一仗，他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