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嗷嗚~”
一個毛茸茸、肉嘟嘟的熱源貼着她的臉頰，段嫣知道，那是瑤光。
她身後將它抱在懷裏，眼還未睜開，便開始撫摸瑤光柔軟的皮毛，就像過往，無數個清晨一般。
我爲什麼會在牀上。
段嫣有些疑惑，電光石火間，她想起磅礴大雨、電閃雷鳴，執劍的江心月，人聲鼎沸的看臺……
以及，斷掉的狼牙棒，狼牙……
段嫣瞬間睜開了眼睛。
“醒了？”
一個似笑非笑地男人立在段嫣牀邊。
他看上去很年輕，也很英俊。
從外貌看，他不會超過三十歲，但段嫣知道，對方年齡肯定不小了，指不定比蜀山道一居士還大。
男人很俊美，單論外貌，和師父花容子不相上下，但是卻比師父多了一些上位者的威嚴和氣度。
那種感覺，和蜀山掌門略略相似，但卻比風掌門更威嚴，也更可怕。
段嫣發誓，在她過往三十年中，從未見過這樣一張臉，這樣的男人，見過一次，哪怕只是人羣中遠遠望一眼，就不會忘記。
可對方給自己的感覺卻很奇怪。
他似乎認識自己。
段嫣思緒紛飛，她從牀上起來，躬身行禮，“前輩。”
就在這時牀上撲騰地瑤光，再次發出“嗷嗚嗷嗚”的叫聲。
瑤光的聲音讓段嫣陡然變色。
她怎麼忘了瑤光！
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瑤光肯定就在牀上守着她，她該如何向別人解釋，瑤光的來歷？
除了這個男人，還有誰看到了它？！
段嫣心中慌亂，連男人低沉地笑聲也未聽到。
男人欣賞了一會段嫣的“變臉”，低聲揶揄道：“原來你本體長這樣，見過那張臉，再看你現在的模樣，真是寒磣的很。”
他的話像一道雷在段嫣耳邊炸開，段嫣“霍”地擡起頭。
“前輩，您……”
記憶中，有那麼一個“人”，一語道破自己苦苦隱藏的祕密。
“您，您是晁老前輩……”段嫣震驚地後退兩步。
男人：……真想讓她滾，瞬間叫老好幾千歲！
“前輩，您怎麼在這裏？”段嫣無比驚訝。
驚異的情緒甚至蓋過了狼牙棒被毀的憂傷。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十一年前段嫣在雷母峯之巔見到的神通廣大，被當地人尊爲“雷神”的吞雲蛟，晁晟。
區別是，十一年前，段嫣見到的是晁晟的本體，現在見到的則是對方的“人形”。
男人聞言笑了，他笑起來頗具威嚴，段嫣低頭，聽他說道，“我記得某個人說，他日我去找他，必奉爲上賓，如今我來了，看那架勢也不怎麼歡迎啊。”
段嫣知道對方在揶揄自己，不過此時，她並沒有心情和對方說笑，一想起被毀掉的狼牙，心就堵得難受。
似乎所有的快樂都在狼牙斷裂的那一瞬間，消失了。
她搖搖頭，“前輩，並非如此……”
“人類啊，果然是最忘恩負義的生物，若非我出手相助，某些人早就變樣了，不是本座替你遮掩，你還能帶着小東西平平安安躺在這兒？”
段嫣囁嚅嘴脣，再次變了臉色。
當她身體出現極大的損傷時，就會呈現段師弟的模樣，想來晁晟察覺，出手替自己遏制，還幫自己遮掩了瑤光。
段嫣聽言，拱手說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說着，恭恭敬敬彎腰鞠躬，對晁晟行了一個大禮。
晁晟負手，微微頷首，算是受了段嫣的禮，此時揭過不提。
***
晁晟在蜀山自然不是爲了段嫣。
他是作爲妖修大能，來蜀山擔任瓊花會的評審。
本屆瓊花會，其他幾位評審骨齡相加，與他年齡持平，他的修爲也是當中最高的。
爲何會答應風青陽，除了他與蜀山某任掌門有舊，更因爲雷母山太無聊了，晁晟待煩了出來放放風。
事實上，若非在蜀山名冊上看到“合歡仙人峯段嫣”的字樣，他早已將此人遺忘。
哪怕對方曾給他畫了一幅，讓他比較滿意的畫作。
要知道段嫣當日上山，只是來尋一株五百年的雷雲藤。
這種行爲與對他而言，不過是上門討飯的乞丐，縱使對“乞丐上門討飯”這件事印象深刻，誰還會特意記住乞丐的模樣_(:3」∠)_。
之所以將往事從記憶的角落裏扒拉出來，舊事重提，假裝自己從沒忘記，不過是晁晟閒得無聊逗弄段嫣。
跟逗弄阿貓阿狗也差不多。
按照瓊花會的規則，第四輪勝出的選手，將會得到，一位以上的大能指點。
當日段嫣身負重傷，所有獲勝的選手，段嫣傷勢最重，哪怕江心月避開了段嫣的要害，但仙劍的威力，絕非段嫣這樣的築基初期修士可以承受。
以當日段嫣的傷情而言，說她體內五臟六腑已經被劍氣傷成了爛泥，也不足爲過。
如此重的傷勢，還想繼續參加比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蜀山掌門因受好友所託，又與段嫣的師父花容子有些許交情，本想點段嫣的名字。
——若段嫣不能在下一場比試前醒來，哪怕瓊花會結束，他也會留她一段時間，彌補這孩子錯過折花郎的遺憾。
讓風青陽沒想到的是，傷勢最重的段嫣，反倒是所有選手重最搶手的，禪、佛、妖三個領域的大能，不約而同點了段嫣。
有三位德高望重的評審要親自指點段嫣，自己再出面，段嫣就太打眼了，於是，風青陽點了之後獲勝的荊不語。
劍修大能看中了以殺入道的十一，儒門的陶鹿鳴看中了蜀山弟子趙逸之，道一居士則看中了無名，魔修大能要指點蜀山弟子方耿言。
不過魔修大能也說了，他本來看中的是江心月，可惜這小子不爭氣被一毛丫頭淘汰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挑戰自我，選蜀山根正苗紅的方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