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啞着聲音說道。
他看似說得輕飄飄的，事實上，心裏有多恨，只有他自己知道。
“慈悲手”這一絕技，簡直是魔修的心腹大患，普通道修接一掌，頂多是氣血上涌，魔修若是接這麼一掌，會直接要了命。
東洲大陸，禪宗和佛宗，加在一起的人數，不抵魔修半數，誰讓這裏是道修的天下。
這些年，道修和魔修，你爭我奪的，雖然整體依然是道修佔上風，但魔修也贏過不少次。
如今，這了無禿驢，將禪宗絕技傳給了一個八竿子打不倒一塊的女修，給道宗在添一員大將，給他們魔宗又添了一堵。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慈悲手，並非禪宗七十二絕技，段施主學會這掌法，乃段施主自己的機緣，與我老衲無關，善哉善哉。”了無大師輕飄飄地說道。
善你個大頭茄子！
魔修大能吐血，這禿驢就是個自己作對，等本座騰出手，一定燒了你的寺院，殺光你寺院那些小禿驢！
讓你顯擺，讓你得瑟！
魔宗大能心裏恨恨地說道。
十一併不認識“慈悲手”，事實上，在場除了大能團，幾乎沒幾個修士認得“慈悲手”。
東洲大陸，禪修和佛修都很稀罕，他們與世無爭，平日喫齋唸佛，除了身負修爲，和世俗界的僧人別無二致。
身爲殺手的十一，要殺的名單之上，根本沒有和尚，更沒有修行的和尚。
一開始，他只當這是段嫣合歡派的掌法。
合歡派作爲東洲大陸老牌宗門，再廢也應該有幾個利害的招式。
但幾次下來，他發現，合歡派絕對不會出這種至剛至純，像是壓在人心上的掌法。
十一皺起眉頭，“你用得不是合歡派的掌法！”
“自然不是。”段嫣微笑。
“那是什麼？”十一收起劍，很認真地問道。
“禪宗慈悲手。”
聽到這個答案，十一在心裏默唸了幾遍。
明明是致命的掌法，偏偏每一掌都留有餘地，不至於奪人性命。
可不是“慈悲”嗎？
“好一個慈悲掌！好一個慈悲掌！”
十一大笑着，他周身煞氣竟然漸漸淡了下來，周身的氣度變得平和起來。
十一身上的變化，讓段嫣大爲驚訝，只聽十一說道，“既然你對我慈悲，那我對你也慈悲。”
說着，劍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劍法和先前招招奪人性命大爲不同，如此重的劍，竟讓他使出了幾分飄逸瀟灑的感覺。
“你且試試我這多情劍！”說着，提劍，再次刺向段嫣。
此時看臺已經是驚倒一片，十一以一敵二，一人之力，與段嫣本體幻身鬥法，不落下風已經非常利害，沒想到，他竟然又使出了新的劍法。
這一次，他的劍法和之前所有劍法都是不同的，靈動飄逸，出招帶着一種纏綿，他對準的穴道，都不似人體要害，但一旦刺中血流不止。
非停下運功，方可止住鮮血。
一個疏忽，她背後的肩井穴被重劍刺中，幸好她反應及時，劍只是淺淺刺了一下，但十一的重劍並非凡品，三昧真火瞬間浸入傷口，背後一片灼燒感，血潺潺而出，浸溼了段嫣雪緞的長衫。
肩膀天藍色，沾上鮮血後，立馬變成了深藍色。
高長歌緊緊握住手掌，目不轉睛地看着擂臺發生的一切，大聲喊說出了只有師姐和他才能聽懂的話——
“師姐，加油啊！”
高長歌的聲音並不大，卻穿過層層人羣，到達段嫣的耳中。
段嫣微微一笑，全然不在意身體的傷痛，頭上的瓊花迎風搖曳，甚是嬌豔。
她周身佛光沖天，腳下是梵文。
或許是金色的佛光太璀璨，連她手裏的那根狼牙棒，也有一種寶相莊嚴的感覺。
一瞬間段嫣的分身變成了三個，十一看着段嫣的分身，忍不住搖頭，“我說了，這些對我不管用的。”
築基期能施展的分－身術有限，段嫣的分－身術，就算強，也不過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一對一的單打獨鬥，要知道分－身術是一種極爲消耗靈力的咒法，而且分身一旦受傷，本體也會受到巨大的衝擊。
得不償失。
但是下一秒，十一改變了對分身術華而不實的看法。
雙手空空的分身，以指爲劍，步法看似凌亂繁雜，但又隱隱感覺出規律所在。
分身指法施展的劍術更是精妙，她每一招都像一個半圓形，明明雜亂無章，但每一招卻切中要害。
這不是十一見過的任何一種劍法。
但比十一見過的任何一種劍法都要複雜。
與此同時，段嫣另一個分身，施展慈悲手施以輔助，兩個分身與十一交手在一起，雙方愈鬥愈烈。
此刻青雲臺，諸位大能也被段嫣分身所施展的劍法所吸引。
“那段嫣施展的，難道是合歡派的劍法……”儒修大能陶鹿鳴吶吶自語，語氣滿是疑惑，合歡劍法竟如此利害？
他總覺得段嫣那分身一招一式，甚爲精妙，卻不知奧妙所在，一時間看得有些癡。
聽到這句話，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劍神谷谷主江中鶴開口了，“合歡劍法多詭陰狡，絕不似這般！”
江中鶴說合歡劍法“多詭陰狡”，已經是委婉地說法了，合歡劍法一直以來的名聲都是“無恥”。
此劍法創立之初，是爲了讓孱弱無依的女修，擊退心思齷齪修爲又高的男修，故而不以傷人性命爲主。
劍法本意是好的，但演化到現在，招式越來越……不對勁。
招招對準人陰－私部位。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喜歡一個以斬斷對方丁丁、割掉對方蛋蛋爲目的劍法。
“那十一，怕是要輸了。”魔修輕輕地說道。
衆人順着魔修得視線看去，只見段嫣如飛燕一般，輕盈地落在青雲臺的牌匾上，她伸手摘下發髻上的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