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嫣猜測，這種味道大約對於水下某種生物，或是水下大多數生物，都有致命的吸引。
此人周身的生物，遠超於其他人。
那些兇猛細小的水中生物，啃食着他的身體，血，源源不斷從下面暈開，哪怕看不到水下的場景，段嫣也知道，他的身體在流血。
真-名門正派弟子江心月極爲憤怒，因爲生氣，他的身體不自覺顫抖。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只想要將這處地牢一劍劈下，夷爲平地。
他可以如此，段嫣不可以。
“冷靜。”
段嫣傳音道。
她頂着魔修侍衛長的臉，看上去即可怕又詭異。
江心月看到這樣的段嫣，漸漸冷靜下來，他是幫段嫣找人的，不是來壞事的。
他不能耽誤她的正事。
正思考着，二人突然發現，地牢裏，一直罵罵咧咧的修士，已經好久沒說話了。
他們低頭看向地牢，發現那個人正在努力的擡頭看向他們。
“千魔宗的龜孫！死心吧，你爺爺絕不會將祕密告訴你們的！有本事就弄死我，幹-你老孃一百七十八次，日-日-幹，夜-夜-幹，你們兩個龜-兒子，看到你們爺爺就想吐，還不趕快從爺爺面前消失！”
江心月哪裏被人家這樣指着鼻子罵，哪怕知道此人罵的不是自己，還是勃然大怒，但考慮此人境遇，只能暗忍怒火。
卻聽段嫣頂着侍衛長的身份，開口說道，“老傢伙，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你讓我們走，我們偏是不走，就要看你這窩囊的樣子，我若是你，就省點力氣，閉上臭嘴。”
“放你爺爺的屁！”
此人破口大罵，聲音震耳欲聾。
段嫣冷笑一聲，一甩袖子，“鬼三，放這老傢伙自生自滅，我們走。”
江心月一愣，“是。”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那水牢裏的修士，又罵了幾聲，叫罵聲漸漸停止。
待二人離開隧道，縱然外面漫山陰火，魔氣瀰漫，到處都是千魔宗巡視的魔人。
兩人也有暗鬆一口氣的感覺。
“侍衛長，果然高明，侍衛長一進去，那老傢伙就嚇得閉嘴了！”
一個魔人湊過來，眼神討好地說道。
“啪——”
段嫣一記耳光快準狠扇下，直接將這魔人打得眼冒金星，“蠢貨！連一個老頭子都搞不定，要你們做什麼！”
那魔人被段嫣嚇得瑟瑟發抖，和周圍所有魔人跪在地上，“侍衛長息怒，侍衛長息怒！”
江心月看着全身冒着寒氣的段嫣，低下頭。
他知道段嫣在發泄她的怒火。
就在剛纔，見到這些嬉皮笑臉的魔人，他差點抽劍宰人。
“我們要快點行動了，地牢裏關着一百七十八個人，剛纔那位前輩讓我們趕快走。”
耳畔驟然響起，段嫣的說話聲。
江心月一愣，“你怎麼知道？”
“他提到‘一百七十八次’，又說讓我們趕緊滾，那位前輩一心求死，我們動作要快，找不到人，也不能讓人在這裏活活被折磨死。”段嫣輕輕說道。
“我明白，”江心月點點頭，“你剛纔扔進水裏的是什麼藥。”
他看得清清楚楚，段嫣甩袖離開時，往水裏撒了一把粉末。
“一些小佐料。”
段嫣微笑，滿臉褶子看起來有些嚇人。
“佐料，什麼佐料？”
“膨大散。”段嫣微笑，一張老黃瓜臉，好似要殺人。
修真界的膨大散，和段嫣穿越前那個膨大劑可不是一回事兒，是一種修士之間惡作劇的小粉末，一旦吸入或是粘在嘴裏，身體就會膨脹。
合歡弟子常常將這玩意兒下到不順眼的水杯裏，欣賞對方大肚子的醜態。
對於修士，這種藥不過是一種無傷大雅的小玩意，但對於體型極小的魚，大約會成爲一種致命毒藥。
因爲它們的身體會膨脹，然後炸開，從外人看，不過是這些魚類貪喫漲壞了肚子。
江心月奇怪地掃了一眼段嫣，“你怎麼會帶那麼奇怪的東西。”
在修真界，那通常是小孩子惡作劇的玩意。
江心月沒有說的是，他小時候也用膨大散拿過劍神谷其他弟子開過玩笑。
段嫣笑了笑，頂着這樣的臉，笑起來有點恐怖，“這是我小時候揣儲物袋裏的，時間一長，就忘記拿出來了。”
“你多長時間整理一次儲物袋……”江心月一言難盡地說道，不等段嫣回答，“算了，你還是不要回答了。”
我不想知道答案。
段嫣：……
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
就在此時，一個魔人由遠至近，跑到段嫣的面前，當他看到江心月易容的鬼三後，臉色一變。
露出記恨的神色。
興許是段嫣的錯覺，不過剛分開不足半個時辰，她覺得此人身上的陰氣似乎更重了。
第一次見的時候，對方看上去還像個人，現在看上去更像是……
段嫣也說不上來。
但那種感覺極爲不好，她暗生警惕，拉開他與此人的距離。
生怕一個不小心，她身體裏的佛光會讓這個人察覺到自己的身份。
“侍衛長！”
這個魔人半跪在地上。
“什麼事？”
段嫣淡淡地說道。
“侍衛長，燕地來的那些魔修在鬧事，他們說，去的時候是三個人，回來的時候是兩個……”
一想到李天寶也不在了，魔修急忙改口說道，“因爲只回來了一人，他們懷疑，朱七是鬼三殺了，要鬼三給個說法。”
“給個說法，給什麼說法！”段嫣冷笑，“我的人辦事需要給什麼說法？”
“可他們鬧到副侍衛長那裏……”魔修還未說完，段嫣斷然打斷他。
“有本事就來！”
段嫣冷笑一聲，臉上的褶子更加明顯，在幽幽地陰火下，更顯恐怖。
魔修心裏打了一個哆嗦，低下頭繼續裝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