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谷谷主不愧是見多識廣之人。
哪怕江心月頂着別人的臉,他依然可以淡定的詢問淺魔壇的情況。
當二人敲定之後,召喚鏡那邊劍神谷僱主說道:
“你並不懂易容之法,這張臉是誰給你做的?那麼醜,莫非你遇到了合歡派那個毛丫頭?”
劍神谷谷主,不僅長得像少年,聲音亦是少年。
清清亮亮的,聽起來好像……小孩子。
江心月一愣,“曾爺爺……”
你怎麼知道?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進階之後那麼急切的下山,不就想找那小丫頭較量一下嗎,讓我看看那臭丫頭現在是什麼樣,給你打扮的那麼醜,她肯定比——”
還不等劍神谷谷主說完,江心月已經將召喚鏡對準了段嫣,鏡子那邊,看到了一張菊花般的老臉。
好醜,好蒼老,好邪惡!
劍神谷的谷主受到了驚嚇,還是自己的孫孫比較英俊帥氣。
“太醜了,比那臭丫頭還醜,果然是什麼人頂什麼樣的臉……”
劍神谷谷主噎了一下,沒什麼底氣的毒舌道。
江心月大爲尷尬,“爺爺……”
您能客氣點嗎,那是我的朋友,人還在那呢?
江心月充滿歉意地看着段嫣,段嫣仰望天花板,沒想到,自己一個小蝦米,竟然也能被劍神谷谷主記住。
是她的榮幸,還是她的不幸。
江心月扣上了召喚鏡,“你不要介意。”
他只是有點……
江心月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無妨,”段嫣笑了笑,滿臉菊花,“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嘴)快語(賤)。”
江心月嘴角抽搐了兩下,離開段嫣的房間。
縱然,段嫣打算離開此地,也沒有頃刻動身。
她總要等劍神谷中人到來之後,才能行動。
而且她還有一個更深層次,不知該如何對江心月說的顧慮,她總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他們自從來到淺魔壇,就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切都很順利。
但段嫣卻一直都有非常不安的感覺,總覺得他們一帆風順的日子,很快結束了。
第二天夜裏,劍神谷的支援還未到來,身爲侍衛長的段嫣,照例操練聚集在此地的魔修。
駐守在段嫣房間的江心月,在房間附近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魔修。
段嫣回來,他將此人壓到段嫣面前,用蜀話說,“侍衛長,在您的房間外,抓到一個行爲詭異的人。”
說完,他又用密音段嫣,用通用語說了一番。
段嫣見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眼神眯起來。
其實她在掩飾自己的驚訝,她見過這個魔修。
是她前一個易容的身份,娘娘腔,李天寶的朋友,若她沒記錯的話,此人名叫王嬙。
和王昭君同名。
“王嬙?”
段嫣啞着喉嚨說道,“爲什麼要來這裏……”
段嫣自認爲沒說什麼話,此人卻臉色煞白,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模樣。
“小的,屬下,屬下是來尋人的……”
魔修聲音顫抖地說道。
“哦?”段嫣故作興味地說道,“你找什麼人?”
他雖然嚇得快要尿出來,還是堅持將自己要說的話,結結巴巴說出來。
果然如此。
段嫣瞭然,其實,早在見到他的時候,段嫣已經猜出緣由了,如今不過是確定一番。
段嫣垂下眼,聲音嘶啞地說道,“這裏沒有一個叫李天寶的人……”
魔修唰地擡起頭,“怎麼會!我明明!”
“我說了,這裏沒有一個叫李天寶的人!”段嫣說着,不遠處的桌子瞬間四分五裂,魔修嚇癱了,神色有些呆滯。
“侍衛長……”
他哭喪着臉。
段嫣起身,幽幽陰火下,顯得更加陰沉,魔修嚇得身體一哆嗦。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這裏卻是沒有李天寶這個人,不過,前幾天我倒是殺了一個偷兒,鬼鬼祟祟地來我這裏偷東西,不會是你的同黨吧……”
侍衛長低頭。
魔修身體一僵,偷兒,死了……
他死了麼?
他的朋友李天寶死了麼?
因爲偷東西,侍衛長殺了他麼?
魔修跪在地上,半晌說道,“小人並非同黨……”
臉上煞白煞白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有事嗎?”段嫣擡頭問道。
“小人無事了。”魔修垂着頭。
“今日我心情好,放過你一馬,滾吧。”段嫣淡淡說道。
魔修低頭退下。
待那人離開之後,江心月佈下結界,“你不該放他離開的,他是魔修。”
“一旦讓別人察覺,你行爲異常,我們都會死。”
江心月淡淡地說道,他並未指責段嫣,只是說出一個事實。
段嫣低着頭,似乎像過了許久,輕輕說道:
“他眉目清明,不含戾氣,並不像殺過人的樣子。”
“可他是魔修。”
江心月負手,“你對魔修的態度,過於軟弱,魔修就是魔修,他從越地而來,棄明從暗,現在沒殺人,不代表日後不殺人,對這樣的人心慈手軟,就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一旦你放過此人的行爲被傳來,有心人極有可能發現你的身份,我們多日的計劃,興許會功虧一簣,就爲這樣一個人,值得嗎?”
他沒有指責段嫣的意思,但卻毫不留情指出她的婦人之仁。
把善良揮灑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是浪費,一旦造成種種不良後果,就成了罪惡,成了過。
江心月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陷入這樣的糾結之中。
段嫣沉默了一會兒,“該如何補救?”
“不等他將此事傳出,殺了他。”
“好。”段嫣應道。
下一秒,江心月消失在房間,段嫣知道,他去殺人了。
段嫣體內,屬於《羅漢心經》的至陽之氣開始劇烈翻騰,全身經脈痙攣。
江心月並不知道,段嫣修煉的《羅漢心經》要求修煉者慈悲爲懷。
一旦修煉者主動出擊,在人身並未受到威脅的時,妄動殺念,段嫣就會產生強烈的不適感和罪惡感。
放下屠刀,何以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