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文未嚴厲地說道。
他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些弟子，目光透着審視和淡漠，就好像他們只是一羣不自量力的臭蟲。
“師伯……”
弟子們麪皮漲得通紅，“難道就這麼算了，那巫席明明，明明……”
“師伯，那個巫席是故意的啊！！”
是的，巫席明明可以手下留情。
音攻本來就是一個極爲損耗精神力的進攻方式，巫席竟然有那麼厲害的大殺器，他明明可以儘快地解決掉司馬珍，而不是讓司馬珍殫精竭慮，以爲自己可以勝利後，再給最後一擊。
這樣的行爲，就連段嫣這樣一貫寬容的人，也不敢保證，他不是故意的。
可他就是故意的，又能怎麼樣？
說白了，這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司馬珍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嗎？
他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是極限的狀態了嗎？
他爲什麼自己不制止自己的行爲。
是不是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可以贏得了巫席？
又或者是，他高看了自己的實力。
司馬珍不知道巫席有多麼厲害，他們這些合歡派的道君們弟子們不是也沒有制止嗎？
若他們一開始就告訴司馬珍，不用全力以赴，不給他那麼大的壓力，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劇？
司馬文未看着憤恨不已，又悔恨不已的弟子。
輕輕地說道：
“不僅你們有錯，本座也是有錯的，若非本座虛榮，不斷向你們灌輸宗門榮譽，不斷提醒司馬珍，他離那魁首就差一步，本座不給他那麼大的壓力，他也不會不顧一切。”
說完這番話，司馬文未頹唐又沮喪。
整個人都似老了許多。
……
司馬珍的死，給合歡派弟子的交流會生涯，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
他們這幾十人，懷揣着夢想和各種各樣的憧憬，來到了西洲大陸。
他們每一個人都渴望拿到魁首，每一個人都希望在交流會這麼大舞臺上，揚名立萬。
可最終，他們誰也沒有拿到魁首。
而最後可能拿到魁首的那個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百鳥歸一和司馬文未將司馬珍冰封在棺材裏。
司馬珍是合歡派弟子，他來自落霞山，他也將回到落霞山。
想來，那也是他想要長眠的地方。
交流會死了一個有名次的選手。
對於裁判組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每一屆交流會，都有一些爲了榮譽死在擂臺上的選手。
司馬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交流會指派了兩個元嬰修士前來慰問。
兩個元嬰修士，帶來了非常珍貴的長生果，延年果是一種生長在西洲大陸，非常珍貴的靈果，吃了以後，可以延長陽壽。
對於陽壽已盡，卻遲遲未能進階，延長修爲的修士來說，長生果非同尋常的寶貴。
“這是四百年的長生果，可令元嬰修士延壽六百餘歲。”
“當然，兩枚長生果，是不足以撫慰貴派悲傷之情的，司馬真人年紀輕輕卻英年早逝，當真是令人惋惜，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應該讓自己過得更好纔是。”
“否則，司馬真人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得到安息。”
不得不說，這交流會派出的兩名修士極會說話。
好話壞話都讓他們說完了。
意思也表達的很清楚，我們交流會並沒有錯，我們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惋惜，走一個過場，你們最好不要糾纏這件事，不要把責任推給我們，我們已經送禮表達慰問了，還可以做好朋友嗎？希望你的答案是可以。
司馬文未其實很想將這兩個人轟出去。
讓他們帶着靈果，圓潤地滾走！
可他開不了這個口。
因爲對方手中的，是長生果。
滄歧道君極爲需要的長生果。
合歡派有三位修爲遲遲沒有增進的道君，草藥門荀道君，長老滄歧，長老月不鳩。
前者已故，後者也已經活了數百年。
無論是滄歧長老，還是月不鳩長老都不再年輕。
滄歧長老是荀道君同時代的人，與荀道君不同，滄岐道君遲遲不能進階是因爲天賦有限。
他本是四靈根，算是修真界極爲下等的資質。
雖然修行到了一定境界，靈根在當中起到的作用就會越來越少，可若靈根很差，也不利於前期進階。
滄岐道君的四靈根，還不如一些修士的五靈根，進階速度極慢，他需要進階到離合期，才能完全擺脫天賦的限制。
可滄岐道君的陽壽將近，兩百年中，他怕是都沒有辦法進階。
長生果在修真界是哥稀罕物，無論是哪個宗門，得到了長生果，都會將它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根本不會將這種奇珍異寶拿出來。
他們合歡派雖然有錢，卻拿不出這有錢也買不到的長生果。
可現在，兩枚長生果就放在他的面前。
一枚是滄岐道君的，一枚是月不鳩道君的。
對於陽壽將近的兩個修士，這兩枚長生果，一旦吞服，不僅可以延長他們的陽壽，還可以讓他們無後顧之憂的修行。
司馬文未神色變了又變。
一邊是長老滄岐和月不鳩眼下極爲需要的長生果，另一邊是他們合歡派前途無量的年輕金丹真人鮮活的生命。
他心底似乎有兩個聲音，一個說，斯人已逝，要顧及着活着的人。
另一個說，汝身爲合歡派的道君，理應爲合歡派的弟子，討回一個公道。
兩種念頭在司馬文未的腦海中不斷衝刺。
那兩名交流會派來的元嬰修士也不着急，他們雙手捧着打開的木盒，長生果散發着沁人心脾的果香。
良久，司馬文未閉上眼睛，“罷了。”
他聽到自己輕輕說道。
“是我那師侄沒有福氣，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