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百鳥歸一終於明白，爲什麼司馬文未會嚥下這口氣。
任憑她怎樣嘲諷，也不反駁一句。
原來不是司馬文未轉了性子，而是交流會派遣過來的修士，竟然送來了長生果。
“我也很想有骨氣的拒絕他們，將他們趕出去，爲司馬珍那孩子報仇，可他們送來了這個。”
司馬文未苦笑着說道。
“師妹，這東西的價值，你比我更清楚，咱們合歡派，還沒有厲害到，可以拒絕長生果的地步。”
“司馬珍是個好孩子，他很好，我記得那孩子剛入門的時候，我還和滄岐爭搶了一番，說來，我的眼光也不差。”
“我何嘗不想替他要個公道，何嘗不想替他報仇，可師妹啊，他們送來了這個，你說，這個公道，我要還是不要？”
司馬文未說完，搖搖頭，看着面前的百鳥歸一，似乎要面前的女子，給他指條明路，或者定個章程，告訴他怎麼做，如何兩全。
百鳥歸一看着靈氣逼人，芳香沁脾的長生果，一言不發。
她第一次覺得，這可以延長陽壽的靈果，是那麼的棘手和刺目。
隨着滄岐道君和月不鳩道君陽壽將至，合歡派不老門和草藥門，不斷尋找能代替長生果的草藥和丹方。
目前，修真界延長陽壽的藥物，最長也不過四百餘歲。
這聽上去似乎也不錯，但過程是非常痛苦的。
因爲在延長壽命的這些時日，一開始是按月吃藥，一個月服用一次藥就可以了，隨着人體對藥物的耐藥性，服藥的次數會愈發頻繁，從一月一次，到半月一次，一週一次，最後到一天一次，甚至一天三次到五次以上。
一旦沒有按時服藥，身體就會立刻衰老。
這個衰老是不可逆的，不可能再服用其他的藥物，重新回到青春貌美的時刻。
合歡派有改進的延長壽命的回春丹和延壽丸，能降低服藥的次數和人體對藥丸的依賴性，但卻不可能如長生果一般，服用一次，長時間受用。
要知道，修真者閉關時間是很長的，進階閉關的時候，少則數十年，多則上百年，在這期間，是不可能服用任何丹藥的。
目前，沒有一種丹藥，可以如長生果一般，服用一次，百年受用。
從這一點來說，長生果是無法替代的。
百鳥歸一良久沉默。
荀道君離世後。
他們合歡派另有兩位實力斐然的道君大限將至。
滄岐道君和月不鳩道君，前者受制於靈根，後者受限於性格。
他們二人都有非常棘手、短時間不可能進階的原因。
可天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合歡派年輕的弟子，還是非常有希望的，但是這一波年輕弟子，還不足以成長到獨當一面的地步。
甚至他們的掌門，南寥寥，也還是個半大孩子。
爲了那些孩子們，爲了落霞山的未來，他們這些老傢伙，也絕不能倒下。
想到這裏，百鳥歸一閉上眼睛。
“你是對的。”
她吶吶地說道。
說完，她睜開了眼睛，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和自信。
“老神棍，你做得對！”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好似，司馬文未真的做了一件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情。
很難想像，剛纔還來勢洶洶的百鳥歸一，會迅速的站在司馬文未這邊。
“長生果我們要，司馬珍的仇，我們也要報，不過不是現在，這筆賬我們先記着，等那些孩子長大了，呵呵呵，欠了老孃的，一筆一筆都給老孃還回來！”
百鳥歸一惡狠狠地說道。
她重新高漲的士氣給了司馬文未很大的信心。
讓先前還懷疑自己決定的司馬文未同樣也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他說道，“本座沒錯。”
“長生果我們要，這筆賬，來日再清算！”
……
東洲大陸，合歡派。
“死了……”
“珍師兄死了？”
“怎麼會這樣……”
落霞山，各峯各門的弟子，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巨大鏡石。
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實的。
就在剛纔，他們親自目睹了一場死亡。
“師兄……”
“嗚嗚嗚——”
看到司馬珍栽倒的一瞬間，不少年輕的弟子，落下了眼淚。
司馬珍是滄岐道君座下金丹後期的年長弟子。
落霞山上，許多年輕的弟子，並不認識他。
可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每天扒着鏡石，看着他比賽，哪怕和他沒有一點點交際的弟子，也熟悉了這位長老弟子。
在許多合歡派弟子眼中，一路過關斬將，最終殺進決賽的司馬珍師兄，就是英雄。
可如今，英雄倒下去了。
熟不熟悉的年輕的弟子，皆紅了眼眶。
師兄，師兄……
師兄怎麼，怎麼死了呢。
爲什麼死的人，是師兄呢。
嗚嗚嗚……
滄岐長老門下，和司馬珍要好的弟子不在少數，看到司馬珍吐血而亡，許多弟子哽咽了，恨不能飛到西洲大陸，去見司馬珍最後一面。
司馬珍死了，就那麼死了。
“師父，要不要告訴師父？”
“師兄出事兒了，我們要找師父！”
“對，我們去找師父，師父一定有辦法的！”
滄岐道君的弟子，一窩蜂地涌向落霞山的主峯，合歡殿。
平素，普通弟子未經掌門許可，是不準進入合歡殿範圍的。
可今日，那些弟子也顧不得許多。
他們已經忘記，哪怕是超級召喚鏡，也是有時差的，他們看到的畫面，因爲召喚鏡傳送時間的關係，距離事情發生的時間點，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他們看到的，其實是兩個時辰前的發生的事情。
“來者何人？”
“未經召見，任何人不得私闖合歡殿！”
合歡殿看守的弟子，攔住了滄岐道君的弟子。
看到有人阻攔自己，這些弟子立馬怒了——
“滾開，我們要見滄岐長老！”
“我們是滄岐長老的弟子，我們有要事彙報！”
“區區一個築基中期，竟然也敢攔我，勞資結丹的時候，南寥寥還在玩泥巴呢！”
滄岐道君弟子衆多，弟子年齡跨度也很大，與司馬珍交好的那一撥，最年輕的，也有兩百餘歲，他們打心眼裏看不上過分年輕的南寥寥，平時看不出來，到了關鍵時候，內心深處的態度，就顯露出來。